落瓷见他又这般口没遮拦起来,便知没甚大事。也不招呼他,自顾继续收拾。
“你偏会欺负老实人,无缘无故空青捉你做什么?”合上今日脉案,落瓷说:“再说,他捉你你不晓得躲么?说个谎话都不上心。”
陆冠英摸摸鼻头,尴尬道:“那什么这不是没躲过么。”他说着又转到落瓷跟前撸起袖子伸给落瓷看,说:“你看,手臂都被他抓青了。真是个莽夫。”
看到那臂上的几个指痕,陆冠英不像是在妄说。落瓷心中烦闷,语气不免有些不好,她扬声讽道:“莽夫怎么了?都是习武之人,哪个想到你一介水匪会如此弱鸡!”
落瓷言罢,并未听到反驳声。抬首便见陆冠英支手摩挲着下巴,一脸猥琐道:“火气这么大,难怪空青要我来逗逗你开心。诶话说小师妹谁惹着你了。在江南地界儿上我归云庄还是能说上话的,师兄给你出气去。就算明的不行,咱可以来阴的。师兄我最擅长了。”最后他竟是越说越兴奋。
落瓷可不管他表忠心和顺带找乐子的闲心,只问:“空青。让你来逗我开心?”
还沉浸在阴人幻想中的陆冠英不是很满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想到空青那面目可憎的恶劣态度,撇撇嘴道:“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他说你近来心情不好,让我来陪陪你。也不知道他为何觉得我就能逗你开心,明明你每次都对我没什么好脸色。”说着还端着一张特别可怜兮兮的脸凑到落瓷跟前,说:“师妹说真的你真不是暗恋我?要是的话你要早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陆冠英准确无误地接住落瓷怒甩出去的毛笔,正要洋洋得意地笑两声,就见自己袍子上晕染开了一大片墨痕,顿时有些怏怏。
落瓷好笑。他如此丰富的情绪也不知平时如何服人的。
“诶笑了是吧。也不算亏我这一身袍子。”陆冠英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下:“说了半天可渴死我了。”
“空青就让你来哄我,他还说了什么?”落瓷基本能够猜到空青去请陆冠英的缘故。
“没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话本来就少。说说回来,正经给师兄说说你因何烦心?”
陆冠英正正经经讲话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不过落瓷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也不好对他说出口。只好找些借口:“杏林大比名医云集,要想夺得魁首得费些功夫。”
“你不愿说便算了,也莫拿这些话哄我。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差个人去归云庄告诉我一声便是。”
带儿郎当的人稳重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些煽情,落瓷也不免有些感动。
却听陆冠英下一句就说:“虽然你不承认暗恋于我,但作为你唯一的师兄我总是会帮着你的啊我的袍子!师妹要温柔啊,这可是石头做的砚台啊!不然真嫁不出去了。”
空青抱剑立于街角,虽然已离得远远的,医馆内的声响依然不时传入随着晚风传入耳中。他握紧了剑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跟在那人身边的这许多年终究不过是一场幻梦,如今却是真要醒了。
少时,陆冠英开门走了出来,穿着那身惨遭墨汁□□的袍子。若无其事地打算回家,嘴中念念有词:“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吓!”
突然冒出来的空青使陆冠英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跳,没办法下午的经历记忆犹新,骨头还疼着呢。
“干什么?”
“她主子怎么样了?”
“切~小事一桩。唉,虽然手段粗劣了点,你这算是真尽心了。过年的时候我会提醒师妹给你一个大红封的,来年再帮你物色一房媳妇。”
空青并不理睬,兀自回到惯常呆的门前侍立守护。
陆冠英见状叹道:“身边有这么个人,也不知道师妹怎么受得了。”低头又看到自己的身上的墨迹斑斑,心痛惨呼:“哎哟我新做的袍子。”
回去的路上,两人无话。
空青一如既往地安静。那人走在他前面,也不像平日那般时而和他聊上两句。
往常两人在一起多数时候也没有言语,那些时候他也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更是享受那种安静的惬意。只是今日这种气氛让他难受。
他惯常不善言辞,此时想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
眼看就要到七里香大门。落瓷忽然停了下来。
空青几乎迫切地开口:“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