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郡王忽然抽回手,不听她说完,掉头走到桌边,坐下喝汤。
柳氏愣了一会儿,抿住了嘴唇,眼睛有点点发红,很又将泪意给咽了下去。
喝了好几口汤后,谏郡王才抬起头,似有些歉意对她道:“以后家里,少说宫里事。”
柳氏抹抹眼睛,撑起个笑容来,笑吟吟朝他道:“我知道了。”
隔日皇帝下了旨,将赋闲家温大老爷胜任大都翰林万书院书士,万书院是一个类似藏书阁地方,不过放却不是皇帝真正宝贝书籍,书士们每日要做就是蹲单位里等待太阳下山然后回家。
但这仍旧是很叫人眼馋闲职了,对养老来说是优越,万书院都是那个年纪人,大伙儿也能志同道合说得上话,何况大老爷从前虽然坐是官衔高御史一职,可真心是吃力不讨好,还天天要吵架,书士虽只是个七品官,但入了翰林,说出去就是两种感觉。
突如其来恩典叫大老爷有些吃不住,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接旨,下一秒就猜到绝对是温乐御前替他说好话了,心中简直感激涕零。
好吃好喝送走了传旨太监,他独自兴奋了一会儿,才跑去找因为圣旨被驱赶离开主院老婆。
大夫人却不甚满意,她上下翻看着那卷奏折,一双细细眉头险些皱竖起来:“七品官?老爷从前是个什么位分,现反倒降职了。”
“你懂个屁!”大老爷骂道,“不知好歹东西,七品官也是人家求来给我,你倒是巴望我坐大,先前睡不着觉时候你就给忘了!”
大夫人嘟着嘴:“我哪不是为你着想啦?我不也是为你好么!”
“头发长见识短东西!”大老爷一腔兴奋被老婆兜头冷水一泼,熄火时连烟都见不着零星了,怒气冲冲又赶去万书院视察了。
因为昨夜说话睡得晚,第二日传旨来时候温家兄弟还午睡,等到日上三竿才双双苏醒,温乐感觉眼皮子涨涨,怕是肿起来了。
他揉着眼睛半坐起身,唉唉叫着:“怎么回事,我昨晚没喝水啊。”
温润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瞧他,脑子里先是迷糊了一下,下一秒,昨晚两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就都记起来了。
他有点尴尬搓搓鼻子,心里偏偏暖暖,温乐一大早这样举止给他一种特别亲密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三老爷和韦氏身上都从未看见过。
他也顺势爬起来,托着温乐后腰往怀里一带,手将温乐脸给掰正来说:“怎么了?”
“眼睛肿了”
温润一看,一双眼睛确实眼皮子肿肿,比平常小了一半有余,脸好像也有点浮肿。他用指头去刮了刮温乐眼皮子,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干着急:“疼么?疼不疼?眼睛看东西可模糊?”
“模糊倒是还好,”温乐使劲儿眨了眨眼,推开温润脸说,“别和我说话,早上你可没漱口。”
温润鼻子里哼哼哼笑着,亲了亲他嘴巴,伸手将他昨晚被自己扯开里衣给绑好,这才朝外喊道:“来人。”
秋分大概一直守外头,闻言立刻端着热水带人进来了,看到兄弟俩模样,只是微微一愣,随后就习惯成自然低下头只管做自己事情。
反正两个主子也不是头回抵足而眠了,这一次仿佛亲密些,果真是别人家兄弟比不上和谐。她这样想着,又觉得有些骄傲了。
温乐被伺候着洗脸,左右看看,问道:“忍冬呢?”
“总管一大早便给婢子传了话,差婢子与爵爷说一声,他今日大都奔走将要带去人给通知过去。”
温乐点点头:“我知道了,府里没什么事吧?”
秋分微笑了起来:“早上圣上派人还颁了旨,大老爷差人来请过爵爷,婢子看爵爷和大人还未起身,便没有来打搅。后来听说,大老爷又重被提拔了,虽然是个小官儿,到底也是条出路呢!”
效率挺,温乐想起前一天跟皇帝讨那些好处,其实算起来对皇帝又有什么损失呢?不过求人办事就是太不自由。没接到圣旨确实不是大事,他又没有被封建思想给荼毒过,满脑子忠君爱国脑残粉思维,对他来说,圣旨可没有睡懒觉重要。
温润因为不喜欢皇帝,对待他们也有些随意,圣旨没接到就没接到好了,没听说一大早来颁旨,这是皇帝错才对。
眼见温乐伸开手臂让秋分给他系腰带,秋分大约对伺候温乐不太熟练,手上磕磕绊绊,温润直接道:“你去准备别,我帮他穿就好。”
“你能穿得好吗?你自己一年到头就是皂色衣服,要不是我替你挑,你穿土也要土死了,系腰带打结也不好看,沉香才厉害,会打六个蝴蝶结。”
“什么蝴蝶结?”温润低着头,细长手指灵巧翻动着,跟翻花绳那样来来回回编了几下,弄出个麻花模样结来,“这样行不行?”
温乐低头看一眼,差点瞎掉,赶紧把麻花朝着衣带里头塞一塞,塞出个不起眼小鼓包来。果然不能舍弃温润拥有审美这种东西。
又帮他穿了外套系好披风,换上底加厚一些靴子,温润才空出手来自己穿好衣服,两人排排站着用青盐刷了牙,来大都这种地方温乐还是不想太高调,漱口水啊洁齿液都比较高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怕口臭,他顶多嚼几粒除味糖果了事。
午饭昨日约好了一起吃,兄弟俩又来到之前吃饭堂屋里,果然看见一屋子男人都眼巴巴等着自己两个,韦氏那一桌女眷已经开吃了。
韦氏见到两个儿子来了,笑光辉灿烂:“我可听说乐儿昨晚又跑去和润儿撒娇了,都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两个人睡一块并不是多惊悚事情,温乐从头到尾没想过遮遮掩掩,就是温贤悯和温贤礼这种表面过得去暗地里暗潮汹涌关系,偶尔去香寺礼佛时候还会挤一个禅房睡觉呢,男人和男人以及女人与女人之间大防本就没有男女之间那么严格,赋春时兄弟俩偶尔一起睡,隔天韦氏知道了还要高兴呢。兄弟感情好,生活才有希望嘛。
温乐抽了抽嘴角,心说您要是知道我们干了什么恐怕得气死,嘴里笑吟吟说:“我昨日被那个姓刘气得够呛,晚上睡不着,就去找大哥开解了。”
他一说这话题,大老爷乐哈哈就站了起来,手上端着一个杯子,风光满面说:“说起这个,乐儿理当知道今日圣上颁下旨意,大伯这里还需敬你一杯!”
温乐也不推辞,接过来便喝了,这代表日后大房永远要欠他一个人情,人情可是比金银贵重东西,谁知道日后大房到底会不会富贵呢?温贤悯虽然性格恶心,脑子却并不蠢呢。
见他爽,大老爷是高兴,心中将这个内侄儿高高便供了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三房就是温府福星,当初靠着三弟和父亲关系一家人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如今三弟去了,这种福泽便留给了他儿子继承。
隔着屏风,大夫人被灌输了是非后也懂得了官衔得来不易,同样轻声与温乐道了谢,她话音落下,二太太有些尖锐嗓音便不甘示弱亮了起来,咿咿呀呀说:“大,当初小叔世时候,我瞧乐儿便和你们亲近,唉,现大家都老了,还多需要小辈争气才有得沾光。我这个做二伯娘眼里看着心中也是欣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乐儿也能和我们亲密些才好呢。”
大太太不说话了,落回椅子上慢悠悠寻思这话意思,温乐似笑非笑瞥了神情有些不自然二老爷一眼,开口道:“原来二伯以为我们与您不亲近么?这倒是侄儿过错,一家人哪还有这样远疏分来分去。”
温润不擅长这种家中人口辩,便拉了温乐到主位坐下,给他动手舀了一碗汤。
大老爷之前一段时间被弟弟抢足了风头,如今重爬起,也帮腔出气:“可不是,关系这么回事,谁不是以心换心?二弟与其埋怨乐儿不和你来往,不如平日多多走动混个脸熟,慢慢可不就亲密了么”
二太太和二老爷神色顿时绿成一片,就连温乐也有些无语看着自己大伯,这老头可真不会说话啊
怪不得都六十了还能跟个武官朝堂打架被皇帝捉到短处,就这么张破嘴,不去做御史实是太可惜了。
女眷那桌上二太太只觉得自己喉咙里一股血气,银牙咬嘎嘎作响,她这个年纪放后世来说恰好是年期,平时脾气就大不行,是一家子都她才忍耐呢,怎料到大老爷居然敢当面这样挖苦他们二房,不亲近?你大房往日就比二房亲近三房了吗?放狗屁吧!
嘴里菜也是味同嚼蜡,二太太憋着气将筷子啪嗒朝桌上一摔再忍不住:“吃饱了!”同时瞪着一双眼睛死命朝着大太太那里瞥,她倒是想要瞪韦氏呢,只是心中尚存理智,不敢做太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郡王他就是个渣,自己娶老婆又没法人道,还生气炮友娶老婆,哪儿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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