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爱,那个……”
“有什么话就直说,干么吞吞吐吐的?”
“就是大家都在传我们谈恋爱的事。”这件事他早就想跟她谈了,但他实在抽不出时间,才会延迟到今天。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帮你澄清。”唐芊爱接着表态,“我个人是无所谓。”
其实她反而有点开心,有她这个假女朋友在,至少可以堵住一些多话的嘴巴。
有许多事情她不说出来,并不代表她没看见、没听见,她只是不想惹他不开心,所以才会一直闭口不谈。
从他们变成朋友的那一天起,在他们之间有个禁忌话题,她也答应过他不再提,但在看到他遭受那么多的不平等待遇后,她怎么还能够不吭声,再乖乖的当一个哑巴?“亦帆,其实你可以跟我讲。”
沈亦帆还在思考怎么回应她上一个问题,不料她又丢出一个问题,他下意识回道,“讲什么?”
“你不难过吗?看了好心疼。”当一些无法接受同志的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待他,或是围在一起在他的背后议论纷纷时,她真的很难受。
听她讲得那么隐讳,沈亦帆也听明白她又在思考关于他性向的事了,“说好不再提了。”
他们是好朋友,他为什么硬要一个人自苦?唐芊爱更加不舍他了,“亦帆,就让大家误会我们在谈恋爱吧,好吗?”
“芊爱!”沈亦帆轻唤,“其实我……”或许是酒精作祟,也或许是情境使然,他忘情的捧住她的脸,“对我来说,那不是一个误会。”
听听他说这是什么傻话?唐芊爱心疼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傻亦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会痛苦一辈子。”她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但她看过影片、书籍,要逃避为世人所不容的爱恋,勉强自己配合世人的眼光,最后只会逼死自己。
他究竟是哪里说错了、做错了,才会让她看不见自己爱她的心?沈亦帆感觉好挫败,万万没想到自己努力将近一个月,她竟然还处在误会中,用说的她又不相信,难道真要他和她滚了床单,她才愿意相信他不喜欢男人?
见他欺近自己,唐芊爱冷声制止,“不可以,你这么做只是在欺骗你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唐芊爱知道,沈亦帆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外界的眼光,相反的,他十分顾忌世俗,顾忌到不敢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他那日对她说他的感情世界一直是空白的,她当下想得太简单,以为她可以帮助他寻觅到一份至真至善至美的爱恋,但是她不能,因为他在逃避,他根本没有勇气跨出第一步,所以她只能为他心痛,只能陪伴他继续在这条不见天日的漫漫长路上走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沈亦帆痛心的问。
可在唐芊爱对他的性向已深信不疑的情况下,她又怎能不听岔他的意思?
“我相信你,亦帆,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误了自己的一生,因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永远都不想失去的知已。”
像是怕他怀疑自己对他的真心,也像唯恐自己以后再也没机会和他深谈这方面的事,唐芊爱又说:“我是可以和你做一对假夫妻,生孩子也可以,但那不是你要的幸福、不是你真正的幸福,我帮你成全了全世界对你的要求,那你呢?你最后会剩下什么?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没有用,就算他和她发生了关系也没有用,怎么会这样?闻言,沈亦帆惊愕不已,他茫然的垂下双手,直想找个人求救……大姊!他必须去找大姊谈一谈。
“不好意思芊爱,我想我还是回家睡好了,再见。”
唐芊爱也不留他,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她心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但生性乐观的她,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从挫折中振作起来。
亦帆现在没勇气去爱,不表示他永远没勇气去爱,她会陪着他等到那一天,他一定会破茧而出的,他一定会!
她这么坚信着。
沈家位在北市近郊,是一栋三层楼的花园别墅,属欧风建筑,偌大的庭院里有小桥流水、有花草树木、有凉亭假山,是一个非常适合外拍的地点,是以,沈若彤偶尔会带摄影团队来此取景。
深夜,沈亦帆的房间里,在听完弟弟的恋情简介后,沈青岚气定神闲的分析道:“你利用芊爱误会你是同志的事接近她,这确实是一个又快又好的方法,但你这么做也等于在你和芊爱之间设下一道防线,阻隔了你和芊爱的情路。”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因为你不够了解芊爱。芊爱会吸引你,是因为你发现在芊爱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她单纯、善良、热情,在她把你视为知已,以及认定你是同志的前提下,你说,她怎么可能怀疑你说的每一句话?又怎么能不设身处地为你着想?”
“你越疼她、越宠她,她就越想为你这个好朋友两肋插刀,你觉得你在向她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是很抱歉,她不是一个笨蛋,所以她可以为你不一的言行找到很多合理的解释。”
“例如?”沈亦帆插口问道。
“例如你拒谈同志的事,她可能会解释成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一个同志,例如你说你的感情一直是一片空白,她可能会解释成你在乎外界的眼光,所以不敢勇敢去爱,例如你说你想和她谈恋爱,她可能会解释成你是无法面对现实,才会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一切,还要我再举例吗?”
“不用了。”大姊说对了,芊爱的表现确实是这样的。
沈青岚歇了会才又道:“亦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你让芊爱太爱你了,爱到她宁可牺牲自己的名誉,也不要你放弃你自己。”
这是赞美吗?沈亦帆苦着一张脸,后悔死自己的自作聪明,“那我现在该怎么挽救?”
其实很简单,只要她在芊爱面前替弟弟说几句话,就可以翻转局面,但这样她就没有好戏看了,所以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做,还有……哼,虽然他是她的弟弟,但芊爱可是她的爱徒,才个把月他就想抱得美人归,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大姊!”沈亦帆等不及的喊道。
这声叫唤打断了沈青岚的思绪,“铁杵磨成绣花针,你就和芊爱慢慢磨吧。”
说完,不负责任的走人。
“大姊。”沈亦帆跳脚,觉得大姊根本就是在耍他,“那你也要教我怎么磨啊?”
沈青岚脚步不停,“你是同志吗?”
“不是。”
扭头送给弟弟一个微笑,沈青岚不再回头。
这是什么意思?沈亦帆满脑子问号,当下报仇似的拨出一通电话,叩韩司浚过来帮他解惑。
听好友诉完苦后,韩司浚受不了的回道:“拜托,做人不要那么贪心,我和岚儿耗了十五年,你还不满一个月,她就爱你爱得连身体都可以奉献了,你还想要怎样?”
你累了吗?听完好友的高见,沈亦帆的脑海不觉飘过这句话,害他好想给韩司浚一瓶提神饮料喝喝,“你确定你刚刚有认真在听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