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是个繁琐活儿,早上将棺材抬出来,一直到晚上才算是埋入坟茔。温琼华和温思华哭的嗓子都说不出来话了,晚上回去,甚至都没空儿伤心,也不知道是累的晕过去了还是直接睡过去了,总之,一直到第三天早上,姐弟俩才有力气起身。
张妈妈端了参茶来喂温琼华:“姑娘,您昨儿没醒,老太太那边可是派人来问了好几次了。”
“老太太?”温琼华惊愕,之前她倒是知道侯府的老太太还在的,那个二婶娘在灵堂里劝他们姐弟的时候,也曾经提过老太太。只是,不管是哭灵还是下葬,老太太一面都没露过,她原本还以为,老太太十分不待见大房呢。记忆里,貌似老太太确实是不喜欢娘亲方氏的。
张妈妈点了点头,示意温琼华将参茶给喝了:“老太太病了这么些天,昨儿早上才醒过来的,一醒来就说要见姑娘和小少爷,后来听说姑娘和少爷也是昏迷不醒,就没让吵醒你们,只派了人过来打探。”
温琼华在脑子里扒拉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之前她爹落马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受不住刺激晕过去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又得知儿媳去世了,一句话没说,又晕过去了。
“那我们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吧。”温琼华将茶杯递给张妈妈,撑着胳膊起身,只是刚坐起来就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身体疲软无力,差点儿没一头栽到床底下。
“姑娘,您慢点儿,您都昏迷一天两夜了,中途半点儿东西没用,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张妈妈赶紧扶住她:“之前老太太也交代了,让灶上一直温着粥,若是姑娘和少爷醒过来了,先吃些东西。”
温琼华确实感觉肚子有些饿,赶紧点点头:“那就有劳妈妈了,弟弟呢?”
“少爷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张妈妈一边说,一边到门口去吩咐了小丫鬟,给温琼华端来了一碗糙米粥粥,还有两碟子不带油腥的咸菜,以及两个粗粮馒头。
“妈妈去将弟弟抱过来,一会儿醒了就直接在揽月轩用饭。”温琼华看张妈妈要将饭菜摆在炕几上,赶忙又说道:“妈妈,直接放在八仙桌上吧,我下床用饭。”
张妈妈有些迟疑:“姑娘身子还未大好”
“不妨事儿,我也想走动走动。”温琼华微微摇头,扶着床头雕栏起身。正巧有个丫鬟掀了帘子进来,赶忙过来扶着温琼华,又叫另外一个丫鬟:“采兰,去将姑娘的衣服拿过来。”
温琼华看了看扶着自己的丫鬟:“采然和采菲呢?”
“她们两个这几日一直在做针线活儿,姑娘往日里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日后”采榛小心翼翼的说道,温琼华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之前原身年纪还小,所以方氏给她准备的衣服都是鲜艳亮丽的。
这会儿温瑞言和方婉儿过世,温琼华身为女儿,自是要守孝的,这守孝期间,总不能只穿那么一身衣服吧?所以,连着几天,她房里的大丫鬟们都是在赶制孝服。
温琼华微微皱眉:“针线房没有送衣服过来吗?”
若是只凭几个丫鬟,估计这衣服还有得做了。只是,这侯府,虽说姑娘们贴身的衣服都是自己身边丫鬟做的,可是这孝服,怎么也得是针线房送过来的啊?
说到这个,采榛就一脸愤恨:“姑娘您不知道,现如今二房袭爵了,针线房的妈妈惯会看人脸色,奴婢和采兰去针线房两次,她们都只说还正在赶制,奴婢们只好自己动手”
“采榛!”她没说完,旁边张妈妈就喝了一声,采榛赶忙住嘴,脸上的愤愤也换成了忐忑,偷瞄着温琼华的脸色,生怕引起了温琼华伤心事儿。
温琼华并未作声,张开胳膊任由采兰给她穿了衣服,这才低声问道:“二叔父袭爵的旨意已经下了?”
“并未。”采榛一边看温琼华脸色,一边摇头说道:“只是,少爷年纪小,这爵位,是肯定会落到二房的。”
大雍朝建国这么些年,可从来没有六岁稚子继承爵位的先例。数下来,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十六岁大婚之后才袭爵的。而二房温瑞行,也就是温琼华的二叔,又是嫡子,现下没了长房的温瑞言,就数着温瑞行,之前府里已经是默认二房要袭爵的事实了。
温琼华走到桌边,张妈妈已经出去吩咐了小丫鬟,这会儿回转,就站在桌边伺候温琼华用饭。温琼华吃了两口,实在是享受不了连夹个咸菜都得让人送到嘴边的福气,赶忙说道:“张妈妈,你不用顾着我,你也一天多没用饭了吧?”
张妈妈摆手:“姑娘不用担心,老奴伺候着您先用了。”
温琼华叹口气,拉了张妈妈的手,仰头看她:“妈妈,我爹娘这一走,我身边,可就只剩下你和采兰她们了,你若是不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日后,谁来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