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楼,本该停业打洋的时间,却依然有太多的vip包间里灯火通明,飘荡着低沉婉转,高低起伏而又抑扬顿错的绵绵之音,也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名门望族成员留恋不返。
此时,与这种高歌美酒、莺莺燕燕的靡靡场景截然不同的是刘吉庆的办公室。
只见刘大斌一脸苦相,摸着脸上富贵毛,苦笑道:“如果不是看过dna化验单,我还真怀疑你是别人的爹。”
百行孝为先,大逆不道的话由刘大斌说来,当真气死人不偿命。
把玩着烟斗,刘吉庆看了像霜打的茄子般的儿子,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你不愿意当我儿子,可以找个更有本事的老子。”
顿时,刘大斌像被点上的炮丈,单手撑着一尘不染的宽大办公桌,责问道:“人家老子对儿子问寒问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倒好,除了给我一百五十万,你都给过我什么?”说着,刘大斌小眼瞪圆,嘴唇颤抖着,显然气急的指着断臂,嗤笑一声,反而缓缓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老子给我留下的,美其名曰弱敌以弱,实际呢,你唯一的儿子,你最后的血脉被人断一臂,连个屁都不放,如此为人,不如生来是狗。”
“你说完了?”看着怒气冲冲的刘大斌,刘吉庆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捏着烟斗的手轻微颤了几下,父爱无疆,没人不疼自己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刘吉庆拼打大半生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能过个安生日子,是,他也想过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的日子,这不同样是为了后代铺路吗?
当然,这条路是油鲜血和尸体组成的。
“没有。”刘大斌气哼哼的喘着气,刚才一口气说太多,憋着了,“你要这次再不替我出这口气,咱们就断决关系。”
“你想怎么出气?”刘吉庆随口问了句,不紧不慢的续了烟丝,用红色头的火柴点上,叭哒叭哒的吸着。
见刘吉庆松口了,刘大斌扭曲的面孔松驰很多,他气狠狠道:“你知道林北凡被警察抓了吧?”
“知道。”点点头,刘吉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让人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心中所想,只不过他淡淡的接着道,“听说是对万南天的小女儿万思琪图谋不轨,然后万南天怒了。”
“你不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吗?”冷静下来的刘大斌捏着脸上的富贵毛,还真有一幅大将风范。
看了眼刘大斌,是自己的种,刘吉庆能从儿子的目光深处读到怨毒,什么叫年轻气盛,他也年轻过,“就为这个机会你到我这里闹?”
在刘吉庆看来,他连续多年经营的计划马乎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事情他不想做,小心才驶得万年船。
“不应该吗?”平静下来的刘大斌突然站起,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就算是狗被打了,还要吱个声呢,我就这幅模样,你的面子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想怎么出气?”刘吉庆的声音越的平静,“找贾公子还是林北凡?”
“贾公子?”撇了一眼刘吉庆,刘大斌用鼻子音,“你让吗?”
“大斌,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年一直以追赶万天南为目标,咱们准备这么多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都到这个时候了,决对不能功亏一篑,到时损失的不只是钱,还有你我的命,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呢?”
刘大斌沉默了,他老子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人活一口气,接二连三的被一个普通人欺负,他真咽不下这口气,只见这个猥琐的家伙不冷不热道:“贾公子这个白眼狼我不会动,你给我点人手,那个林北凡我绝对要他的命。”
对于林北凡的实力,刘大斌没向刘吉庆隐瞒,刘吉庆自然知道刘大斌要的人手指的是能用“家伙”的,要不然以林北凡的能力,就是一百个人也白给。
略微的沉默,刘吉庆缓缓的道:“这个人有什么爱好没有?”
“爱好?”刘大斌皱了皱眉头,道,“爱好有很多,贪财爱色,男人有的缺点都有,不过你就别想拉拢他了,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必须除之后快。”
确实,敢拿着一个碎酒瓶威胁他,刘吉庆就知道林北凡是一个打定主意,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勇撞南墙的人,这样的人不能为己所用,当真是一大损失。
说实在的,刘吉庆也挺佩服林北凡的,在南市,就算是市委书记也不敢同时得罪自己和万天南,这个年轻人倒好,不仅没有拉拢一方,反而“打压”两方,但是,在刘吉庆的看来,林北凡绝对不是个冒失的人。
多么熟悉的一张面孔啊!
“他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刘吉庆抽着烟,整个人显得有点深沉。
翻了个白眼,刘大斌缓缓道:“您认为要是大人物会来咱们南市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吗?”
“你需要多少人?”越是紧张的时候,刘吉庆越要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不能出任何乱子。
稍微思考,刘大斌果决道:“十个带家伙的,我就不信灭不掉他。”
“有什么计划没有?”十个人不在少数,而且用枪和用刀绝对是两种性质,如果处理不快,很有可能落下把柄,这对刘家称霸南市极为不利,如果再被有心人利用,很有可能波及到他这些年拼搏的成果,胜利在望,他不允许任何人对胜利的果实染指。
“这个……”刘大斌略微犹豫,咬了咬牙,又捏着脸上的富贵毛,道,“同一颗炸弹不会在同个地方响,我打算在他的出租屋里埋伏,打他个出奇不意。”
摇了摇头,刘吉庆老练的按了按烟锅,道:“人我可以给你,但是,计划得按我的来办。”
听着刘吉庆的话,刘大斌一愣,嘿嘿的笑了几声,道:“这不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撇了眼刘大斌,心中的无奈只能在无人时叹息,刘吉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计划具体到每一步。
其实,他早就派人做了,在这里只是让这个有勇无谋的刘大斌放心而已。
如此完美的计划直听的刘大斌眉头倒立,大为摇头,直到听完,他才不悦道:“你这是为我出气?”
“逞一时之能,出一时之气,你感觉这样好?”没理会又要怒的刘大斌,刘吉庆自顾解释道。
紧咬着牙,刘吉庆挤出几个字,道:“我忍了,这件事情就由你吩咐人做吧,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这边,刘大斌正为刘吉庆嫁祸给万南天而不爽,警察局里的林北凡则是另一翻滋味,喝着上好的特贡茶,林北凡有问有答的忽悠着人民的公仆——徐嫣月。
小林哥能感觉出来,这是一个做实事的警察,她有着高危职业人群应有的警惕心,自始自终都没有完全相信他。
当然,小林哥并不寄希望徐嫣月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见这个神棍站起来,道:“茶也喝了,天也聊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事情的话,你不用找寡妇卿,直接到我家,噢……对了,这段时候多注意注意万南天和刘吉庆,如果能调离南市的话,最好不要留在这里淌这趟混水,洁身自好为好……”
这完全是信口胡绉,在小林哥看来,万南天和刘吉庆绝对是南市的两大巨头,而且是多个行业存在恶性竞争,两个人关系能好的了才怪,任他的脑袋如何达,也不会知道刘吉庆多少年来就处心积虑的要灭掉万家,或许神棍也会走好运,反正林北凡不会大预言术。
本来连主观臆测都算不上的话听在徐嫣月耳朵里如同炸雷,于是,她对林北凡的怀疑又消减几分,毕竟,刘吉庆和万南天的关系即使在警察局内部也是保密的,特别是刘吉庆,因为有本地不少大员庇护,即使她这个颇有来头的公仆都撬不动,可见南市“水”之深。
而林北凡随口说出大到不可调和的矛盾,定然不是常人。
“谢谢。”出于良好的家教,徐嫣月很有礼貌,“你真的非礼万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