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心如死灰地看着头顶,耳边传来郑航光强自压抑的啜泣声,后者哽咽着:“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但身体被缚仙绳捆扎得动弹不得,境界没修炼到可以驱动丹田自爆的程度,上的伤害单纯用疗伤丹药就能轻松解决,这一路他连寻死都做不到,每次被救起之后,只能感到未来更绝望一分。
“早知道这里是这个样子,我一定不会来”
云哥闻言,长叹一声,怎么也没料到未来会是这个结局。他们从星斗阵里出来,带着满心对攀登更高境界的憧憬,发现亲近的人被乱流冲散不知所踪,身边只留下廖家嫡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就被莫名出现的小仙派弟子制服。
咽下抑制灵气的丹药,锁住自由活动的手脚,锁在森严的禁室不知多久。没日没夜的拷问,问询他们来历c实力c此行的目的c以及同行有多少人,廖家的人陆陆续续得以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们。
忽然某一天被从禁室推搡出来,重见阳光,云哥才从小仙派弟子的谈论中听出苗头:原来廖家老祖凭借元婴境界,来这后不久就被小仙派长老收做了门下的小供奉,随同他带来的所有廖家弟子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纷纷被纳入小仙派外门当中。那之后廖家因从前的旧怨提出将云哥和郑航光交给他们处置的要求,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竟让小仙派掌门无比警惕,暗地里想出搜魂这种酷刑,意图重新调查所有人的根底。
云哥不想坐以待毙,路上两度尝试逃跑,却惹恼了小仙派弟子,被砍去手脚又接好。他境界低微,根本无力抵抗,被这样折磨得心力交瘁,根本再生不出对抗的念头,于是一心等死,连话都不想说。
桌边的弟子喝骂他们:“你们两个在说什么?闭嘴!”
说着过来一个,拎起郑航光的衣领随手将他丢到墙根,再恶狠狠将云哥从床上踹下来,拉着脚腕拖到另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干活的都是我们,他们倒在大师兄跟前露脸了。让你们说的时候你们不说,现在私底下又叽歪什么?又想跑?”
云哥安静地任由他发泄,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记小小的闷响,踹他的弟子停下动作,转头问:“师弟?”
没听到回答,他皱起眉头刚要转身,被一条从头顶悄无声息地落下绸鞭同时箍住脖子。双脚离地,他当然试图反抗,只是才瞪大双眼,就被一股磅礴的灵力拍上天灵盖,瞬间晕了过去。
偷袭的过程一环盖一环,在此之前云哥甚至没有听到一丁点其他的声息,宁复生凭空出现去碰捆他的缚仙绳,他反倒吓得连连后退,被一脚踹翻在地:“老实点!”
听出他的声音,云哥浑身一震,眼睛立马就红了,五大三粗一条汉子,声音竟然怯生生的:“真人?”
“嗯。”宁复生锋利无比的爪尖切断缚仙绳,心中愧疚,更不想说话,脸色越发阴沉,“我来迟了。”
云哥顿时失声,从地上四肢并用地爬起来,看着那道又去解救郑航光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刻眼前百花齐放,烟火迸溅得无比璀璨,天地都被绚烂的极光包围,耳边响起贝多芬激亢的交响曲。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又被他迅速擦拭,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宁复生会来!
郑航光顾不上旧怨,恨不能钻进宁复生怀里狠狠哭上一场,被宁复生撕狗皮膏药似的揭下来丢到一边:“废话少说,地上这两个晕不了多久,剩下的所有人都聚在主院,防御阵漏洞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带上东西跟我走。”
说着去拉云哥的胳膊,刚一碰到就顿下动作,皱起眉头撩起对方的袖管,手腕蜈蚣般凸起的疤痕整齐环绕了一圈,这是被灵力切断的伤口恢复之后的痕迹,撸起另一边袖管,一模一样的伤口。
他脸色阴沉:“怎么回事?”
云哥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郑航光恨恨地指着躺在里屋那名弟子:“这一路他受同门师兄弟驱役,就把我们折磨得生不如死。云哥带我逃过两次,被他抓住剁手脚玩,白天又怕被同门发现,再将伤口治好,简直不是人!”
“我知道了。”宁复生摸出两枚带遮掩功能的法器丢给他们,放轻声音,“你们再等片刻。”
他背对云哥和郑航光疑惑的目光大步走进里屋,手掌恢复爪形,刷刷几道将那弟子的手脚切落,又封住他五感,将血呼啦的四块肉消成粉齑,终于罢休,说:“走吧。”
云哥盯着淌了满地的血,眼中猛然流露出深沉的恨意,随即又被莫名的光辉掩住,看向宁复生的目光无比柔软。
下半夜开始,归来客栈闹成一团。
宁复生没走,留在他的人字号房中,听着外头连防御阵都掩不住的慌乱喊叫,有人大声说:“实在是无法无天!”
“客栈的阵法有鬼!”
“连夜搜查!把天英城掘地三尺,我就不信会找不到!”
大部分弟子被派到了天英城内搜查,大概是没想到罪魁祸首会那么大胆地跟自己一行人住在一起,客栈里反倒没闹得鸡飞狗跳。宁复生给带回来的两个人喂下大把丹药,仔细调整过他们的境界和外表,索性点亮照明符围坐在桌边说话。
两个低阶小境界弟子要求进来搜查,看到他们光明正大的姿态疑心首先消去一半,又被宁复生几句抢白不耐烦轰出来,顿时放心地找去了别的地方。屋里,郑航光和云哥脸色惨白地休整状态,终于明白自己逃脱了威胁后,两个人几乎虚脱,满心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