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726
却见那秋妈身后,有三个方才十二三的小丫头,虽然相貌寻常,但看上去倒都是机灵伶俐的。绿凝如何不能明白这秋妈的心意嫣翠与水珠儿一直在绿凝身边跟随,虽然比不得郑老太君院儿里的大丫头,但到底还是绿凝贴身的。若是派了个婆子来,年岁既长,又准是喜欢发号施令的,凭白的惹人嫌。不如多派个小丫头,不仅听话机灵,又好给嫣翠和水珠儿使唤,要她们如何不高兴
从前都道这秋妈做事情考虑周全,办事又稳妥,今儿见了,倒果真是如此的。不由得对秋妈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当下便点头笑道:“如此,倒是多谢秋妈劳心。”
“不敢,不敢。”想这秋妈,虽是郑老太君娘家来的,又是年长,却没有任何的架子。说话举止都是极为恭敬的,倒果真是个做事之人。
“夫人,这里还有侯爷吩咐送来的,都是些吃穿用度,还望夫人喜欢。”秋妈说着,又笑道,“按理,夫人您是应该搬去正院儿的,但却是夫人您喜欢清静,偏爱这陶然轩的。莫怪老妇多嘴,这陶然轩到底还是嫌小些,日后人口多了,只怕不如那大宅子显得清静了。”
秋妈的话里虽然没有挑明,却暗带着好几层的意思,倒教绿凝听着,不由得笑了出来。
秋妈见这容夫人脸上露出了笑意,心下便知晓这位侯爷夫人准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当下便又说了些客气话儿,无非是让绿凝好生休养,调理身体之类的话儿。方才告辞去了,临行前又细细看了绿凝几眼。秋妈边走边想,瞧着那容夫人眉目如画,气质如兰,虽然从前见之,怎么看都是江南女子那一袭病弱之态,令人见之便生得几许扭捏与不痛快。而今,却不知为何,这位容夫人的目光清冽,举止言谈说种不尽的洒脱与痛快,况且又是极为聪敏的,一些话儿既领会得,说出来的更是滴水不露。而静立于此,又有隐隐的高贵之气传来,仿佛眨眼之间便像换了个人儿似的。怪不得那些来过“陶然轩”,见过这容夫人的下人们都道容夫人已然与往日不同了,想来,也不是无稽之谈。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容夫人上次闹着寻死之后,侯爷对这位夫人,却是越来越上心了。
主子上心之人,便是下人们的上心之人,而今这“陶然轩”,完全与往日不同,似乎在一夜之间便热闹起来c喧嚣起来。
嫣翠与水珠儿自带着那三个小丫头收拾了耳房,让她们住下,又忙活着把郑老太君和北靖侯洛瑾送来的那些个东西一一安置了。忙活了这些,又少不得过了大半天儿的工夫。
想这北靖侯府才多大“陶然轩”的这点消息,眨眼间便转遍了整个侯府。各院儿的主子均是各怀心事,然而最为忿忿不平的便是那一直觊觎着正室之位的迟采青。这位气绿了脸的“二夫人”才刚刚得了信儿,便巴巴地跑到了三姨娘的院儿里,气咻咻地坐在那里,嘴里抱怨个不住。
“青儿,你这又是何苦。”三姨娘挑起眼睛看了看迟采青,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自古都是正室为大,侧室为铺。瑾儿与那容颜圆房,亦是迟早的事。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你便如此生气,那日后可还得了”
“三姨娘,”迟采青被说中了心思,脸上已然便是挂不住了,但又恐被那三姨娘看穿了自己,便急忙收了窘态,耐着性子道,“三姨娘,我不过是个偏房,哪里敢指望别个不过是,听说了今儿侯爷差秋妈亲自送了三个人过她那里。三个人三姨娘,您院儿里才几个她也敢就那么留下了这不是摆明了是想要故意炫耀她侯爷夫人的地位身份”
三姨娘本是要伸手去端茶的,谁想手刚刚碰到了茶杯,便顿住在了那里。她稍顿了顿,然后笑着拿起茶杯,道,“那有甚么要紧,我到底是个长辈,难道还要跟她一样了去”
“到底是三姨娘心地宽和,”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半分作用,迟采青也不恼,只是冷笑一声,道,“这倒是青儿我为人小气了。我只当是替三姨娘惦念着,终究老侯爷已然仙逝,枫儿又是个只喜游玩,不好仕途的。三姨娘您毕竟不似四姨娘,好歹有老祖宗在旁照顾着。那容颜若是个好说话的便罢了,您c我,好歹都有个容身之处。可您也见了,那容颜如何是个好惹角色上回水月送去的脂粉盒子,她是怎么对待的,难道您都忘记了么昨儿晚上,明明是商量好要看她笑话,让她出丑的,谁想,竟让她白抢了半天的风头去。连凝香那样的才情,都被她比了下去。三姨娘,您说,她先前先示以懦弱,又后又撑起了腰杆,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三姨娘,您说,她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儿”
迟采青的话,让三姨娘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见三姨娘的脸色沉重了下去,迟采青便轻叹一声,缓缓说道:“青儿不过是一介武员之女,家世并不是显耀,又不是老侯爷亲自指腹为婚的。自知登不上大堂之雅。凭生只愿侍候与侯爷左右便已然心满意足,只叹,人心叵测,能否如愿,又有何人能知”说罢,又兀自叹息了半晌,便起身去了。
若大的房里,只剩三姨娘坐在那里,兀自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