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思思两个有大把时间挥霍的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就这么从六点等到了八点。之后,我终于按捺不住,说道:“你是不是在忽悠我,等了这老半天,人呢?”
“没忽悠你啊,要不你先回去洗个澡,看你这身体虚的,坐这儿都能出一身汗。”
“少鬼扯,哪儿出汗了?”
杨思思一脸嫌弃的拎起了我后背的衣服,风便从缝隙间吹进了衣服和之间,带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我忽然就疲乏了,精神世界里不断闪现着从大城市带出来的某些片段:我就站在最危险的地方,木讷的看着脚下那一群人吹响着都市进攻的号角,然后又一批批倒下,最后满目看去,尽是与城市繁华不对称的瘦小身躯,“死”在了纸醉金迷的背后!而大型商场与酒店依然灯火闪亮,豪华轿车的车轮也依然在碾压着马路上那些卑微的尘土
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于是我一遍遍暗示自己,这里是大理等平息了之后,便虚脱似的躺在了用石块拼接起来的马路上。
我闭上了眼睛,幻想着自己就在洱海边上,然后将不堪的过去和烦恼丢进二十米深的海里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在高速路上曾经被我援救过的女人,这一刹那的感觉,就像站在黄浦江边,远眺着半个上海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浓厚的上海气息,代表着那座城市最精英的一类人,而曾经的我则活在她的反面,显得极其渺小,但不能否认的是:近距离接触后的她,甚至比那天在观景台的夕阳下看到的,要更加美丽和动人。
我真的不太会形容一个女人,但身体和心理的变化却骗不了人,眼前的这个女人,现实生活中,我几乎是没有机会能够接触到的,所以毫无心理准备的相对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或是在她之前打个招呼。
我已经明了:杨思思一直和她有联系,而今天晚上要请我们吃饭的人就是她,大概是为了感谢那个下雨的晚上,我在高速上给她的车换上了一只备胎。
她先开了口:“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呃没事儿,反正我们俩都是闲人。”
我说完对她笑了笑,然后便点上一支烟,让自己显得自在一些。她回应了我一个很浅的笑容,又说道:“那天晚上走的太匆忙,如果不是和思思留了联系方式,恐怕真没有机会请你吃顿饭,聊表谢意了。”
“举手之劳,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似乎不太擅长主动找话题和人沟通,所以我这句话说完之后,我们俩就把话题给聊死了。好在有杨思思,她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说道:“你们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吗?要不然你们以后见面就那个c这个的喊好了。”
我终于和她对视了一眼,之后是我先抽离了目光,说道:“我叫米高,四川人,在上海工作了几年。”
她点了点头,在我之后也说道:“我叫叶芷,算是半个上海人。”
我心中对她说的是半个上海人有点好奇,然后又发现,她的五官要比一般女人立体很多,皮肤也更白,但却没有完全脱离黄种人的样子,所以多半是个混血儿。
果然,杨思思又抢着说道:“叶芷姐的外婆是英国人,掐指一算的话,她身上应该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她一眼,她立在风中,好像独自形成了一个世界,而以我为代表的凡夫俗子,则隔着重重障碍,只能远视,虽然此刻,她真的离我很近。
于是,我便设想着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没有杨思思,只是我和她独处,会不会能够让她从云端走下来?然后我也能和她说几句玩笑话,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在她的面前。
实际上,这种想法挺无聊的,因为我真的不擅长和这种类型的女人打交道,如果没有杨思思从中搅和,只会更加尴尬。
这个晚上,我变成了一个运气特别好的男人,我的左手边走着杨思思,右手边是刚刚认识的叶芷。如果我是个特别虚荣的人,那此刻,一定是我人生中最享受的时光,因为陌生人的眼光是最真实的。他们一直用一种“你何德何能?”的目光注视着我,当我们走远之后,同样的目光,又从另一拨人的眼睛里投射过来。
我有一种快被杀死的感觉!
最终,请吃饭的叶芷将我和杨思思带到了一个坐落在洱海边的农家小院。在敲门之前,她转身对我们说道:“这是我的一个台湾朋友,在这边做的私房菜馆。”
杨思思又抢着说道:“我饿了一天就是为了等这顿饭,好吃么?”
“当然,他在来大理之前可是米其林的星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