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暗暗打量,见靖墨神色与平日无二,不像是听到刚才她和若谖对话的样子,袖子里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许夫人带着白梅端着几盘点心进来。
方永华笑道:“都吃点心吧,别再争吵了。”
许夫人随口笑问道:“在吵什么?谁和谁吵?”
靖墨细细地打量着母亲,她气色很好,神情也安详恬静,不像昨天被气得心口疼过。
方永华刚要开口,凝烟抢在前头迫不及待地笑着道:“没人吵架,我和谖儿说着玩儿呢。”
许夫人并未在意,靖墨深深地看了凝烟一眼,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若谖嫌戴着翡翠手镯拿点心吃不方便,便取了下来,搁在桌子上,伸出小手要去够离她最远的蛋皮小饺,靖墨见状,拿了两个往她的小碟子里放,若谖一只手把小碟子覆住,将樱桃小嘴一撅,气恨恨道:“谁要你好心!”
众人都费解的盯着若谖,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闹起小姐脾气,平日她虽有些刁钻古怪,但并不是个不随和的人。
只有靖墨心知肚明,拿着蛋皮小饺的手僵在半空。
凝烟忙笑着解围道:“谖妹妹不吃给我吃吧,我最爱吃蛋皮小饺了。”
靖墨置若惘闻,直接将两个蛋饺扔进自己的嘴里。
这次该凝烟捧着小碟子的双手顿在空中几瞬,自己很没意思地放了下来,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刚才的谈话靖墨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如果听到了怎么脸上不见气恼,可若是没听到,又怎会如此对自己?
她忍不住不停地拿眼偷觑靖墨,靖墨只作不知,凝烟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靖文在三兄弟里年龄最小,也最藏不住话,问若谖道:“刚我在门外偶然听到有奴才在妹妹面前挑是非,是哪个奴才?”
凝烟正小口吃着奶油小面点,一听此话,脸刷地白了,一下子呛住,猛咳起来。
一旁侍立的香草忙上前去拍她的背。
若谖眼里含着鄙夷不屑横了凝烟一眼,一语双关道:“那个奴才不是在我面前挑是非,是在大哥哥面前挑是非!”
凝烟才顺过气来,此时又被气得噎住,自己虽然是庶出,好歹也是主子,在若谖嘴里却被等同于奴才!
偏她还不能发作,不然若谖这个火爆的性格与她顶真对质起来,靖墨又在现场,自己的谎言岂不一一被戳穿?靖墨三兄弟怎么看自己?方永华夫妇又怎么看自己?恐怕自己在方府里彻底失势了,跟她生母程姨娘一样,只能做只苟延残喘的米虫,无人会关心她的死活。
她只得将这口恶气吞下,心里想,刚才的谈话只怕靖墨已经听去,自己得想个法子补救。
靖墨微蹙着眉,淡淡道:“吃点心都堵不住三弟的嘴吗?”
方府家教甚严,凡作兄弟的都要敬重兄长,兄长说什么只有听的份,靖墨话虽不重,靖文却是立刻噤声。
凝烟心里一松,靖墨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小人得志地斜睨着若谖,很有些挑衅的意味。
若谖一边嘴角微微翘起,讥讽地看看凝烟,又看看靖墨,不紧不慢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气定神闲,凝烟心里反而没了底。
近了中午,老夫人派人来接若谖回荣禧堂吃饭,临走前,若谖才记起自己来慧兰苑的目的,向娘亲要了四盆开的最好的茉莉花,命两个婆子抱着,琥珀撑了一把大油纸伞给她遮阳,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回了荣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