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惊醒。
醒过来好半天,才明白自己还是躺在树枝上,登山绳绑在我腰间,身子摇摇yù坠。
我看了看天色,繁星点点,凉意沁人。应该还是在半夜时分。胖子依旧在沉睡中,打鼾声不时响起。
此时,慕南冰的声音传来:“怎么了?醒了?”
第四十二章 佛莲 下
我冲着他所在的地方说道:“是,做了个噩梦。”
慕南冰笑道:“噩梦?记得你以前说你很少做梦。怎么这阵子总做梦?”
我苦笑一声:“天晓得,莫名其妙的梦。”
慕南冰说道:“说出来听听。”
我想了想,这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我梦到一个luǒ女对我投怀送抱,结果还没来得及翻云覆雨,那女的就变成一堆肢解的尸体了吧?
于是我顿了顿,说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梦境而已。你先睡会儿,我来守夜。”
慕南冰却突然不依不饶起来,追问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从你跳进水潭之后到现在。箱尸鬼头这种东西极其厉害,但是它只对一种人完全无效,那就是下这种邪术的人。或者下过这种邪术的人。就算你是驱魔龙族的后人,遇到这种怨气冲天的东西,也不可能一点儿事都没有。”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顿觉不痛快。慕南冰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怀疑我跟这种恶dú的邪术有关。但我根本对这个村子没有什么印象,又怎么可能跑过来下邪术害人?
慕南冰见我没说话,继续说道:“梦境有时候不一定是人的意识凭空臆造出来的,它也有可能是以往经历的反shè。你不是有段记忆是空白么?或者说,你的某些记忆被暂时抹掉了。而现在,那些记忆正在慢慢回归。我们来这个村子不是偶然,而是被人引导而来。但冥冥之中发现你又跟箱尸鬼头有微妙的联系,这不正是说明,命运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将失去的部分给寻找回来么?难道你不好奇自己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被封印?”
慕南冰罗里吧嗦说了许多,虽然很有道理,但我知道他问这些的真正原因是,好奇心又他妈犯了。慕南冰这人啥都不错,就一点,好奇心比猫还重。大概这是很多聪明人的毛病,总觉得遇到想不通或者有意思的事儿,要凭借自己智慧查个明白,才能显示自己的聪明机智。
其实都是闲的。
但是事情如今关乎我自己,我便也有了些疑问,沉吟半晌,说道:“我梦到夜里,我躺在草地上,还梦到一个十八九的姑娘躺在我旁边。这姑娘很奇怪,穿着不古不今的白衣服,胸前还绣着一朵白莲。”
“白莲?”慕南冰的声音有些诧异:“难道,你跟佛莲教有关系?”
我啐道:“你问我有什么用,我不知道。再说,按照胖子说的,佛莲教八年前曾经风光无限,但是后来被政府打击,之后都散落到各地或者国外去了。
八年前,我才多大?十八岁?开玩笑,那时候我正在读高三吧?”
慕南冰说道:“那你仔细想想,你高三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我叹道:“能做什么,复习高考呗。”
慕南冰说道:“我不是让你想这类事情。而是,比如,你在高三那年住过院么?或者出过远门受过重伤么?”
慕南冰一席话,忽而让我心中一动。我确实曾经住过院,也受过一次重伤。但那不是在八年前,而是在五年前。五年这个数字让我有点小敏感。因为五年前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比如,堂姐也在五年前受过重伤,差点儿丧命。而姐夫在新婚当天的一场意外中身亡。
由于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或许反而让家里人对我的那场意外印象淡薄了。我只能记起五年前我无辜被卷入一场街头黑帮斗殴中,被小混混所伤,失血过多,幸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当然,如今想起来,我只记得从医院清醒后的事情。那之前发生了什么,都是医生、家人口述给我听的。当时觉得匪夷所思,但后来听说堂姐夫去世,堂姐差点儿身亡的噩耗之后,我对自己的遭遇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对于我为什么对自己怎么受伤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医生给予的解释是:“这是创伤后遗症,大脑会自动过滤掉对受害者本人有着极深震撼或者伤害的记忆。”
现在想起这些事,我忽而对自己的人生经历有了怀疑。我到底是谁,我到底经历过什么?我真的只是现代社会中普通的一名整日为温饱奔波的人么?
此时,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对慕南冰叹道:“我想不起来,但是我确实受过重伤。只是家里人对于我受伤的解释是,被街头小混混砍的。”
慕南冰听完只淡然地“哦”了一声,便沉默下来。继而,对我说道:“我睡会儿,你盯着,一会儿喊师兄起来。”
我应承后,便沉默下来。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夜风有点凉。我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薄毯,裹紧。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脸颊边儿有软软毛毛的东西,冷不丁一扭头,吓了一跳!
夜色中出现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盯着我看个不停。
起初我以为是树上的鸟类,比如猫头鹰,气愤我占了它的地盘。但是,定睛一瞧,才发现这小东西不是猫头鹰,而是一只小猫。
眼前这只小猫可真是漂亮,通体雪白,在额头上有一小块黑,黑的端正,跟特意画上去似的。胖子喜欢研究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喜欢品猫相狗,所以我也听他说过一些关于猫狗的名堂。这种猫有个名字,叫“挠头狮子雪”,是很听话很讨喜的一种名贵小猫。
我相当诧异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小猫的柔软毛发。那猫咪却很乖,微微眯起眼睛蹲在我身边。
竟然是只真猫。可是,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名贵的猫?这样想着,我将那小猫抱进怀里,安抚地摸了摸它柔软的身体。但当我的手摸向它的尾巴的时候,却觉得有点湿乎乎的,心中郁闷,暗想道:靠,不会是刚撒完尿吧?
这样一想,我的手下意识地凑到鼻端嗅了嗅,顿觉一股腥气传来,不由皱紧眉头:为什么一股血的味道?
这样一想,我打了个寒战,再将手放到眼前一看,果然,我手上粘满鲜血。
此时,小猫发出微微的“喵喵”声,似乎在撒娇讨好。看上去,这猫不像受了伤,这血也不是从它身上流下来的。
那么,血从哪儿粘到的?
我稳了稳心神,将这只猫松开,看它会往哪个方向去。果然,这小猫跳下树去,似乎对我失去了兴趣,打算打道回府。
我想了想,也松开登山绳,将自己放到树底下,之后跟在那小猫后面。路上,偶尔从包里抓一把黑豆撒在地上做路标,方便我再次返回。这黑豆本来是慕南冰带在身上用以防备僵尸或者驱邪用的,现在反倒被我当路标了。
小猫一路溜到我们刚才经过的守林人小屋,钻了进去。我在门外听了半晌,觉得没什么人声,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守林人的小屋一共两间,一间是卧房,一间是简单的厨房兼杂物房。
卧房里没有什么特别,有被褥床铺,一目了然。那小猫正躺在被褥上玩耍。
于是,我来到杂物房,简单扫了一眼,便瞧见墙角有一只偌大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