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也好,反正那些尸虫还饿着,你们几个也够喂他们的了。”
说到这里,那几个侏儒倒是面目铁青,纷纷丢下武器四散奔逃。
我心中暗乐。
那怪人依旧脸色没什么变化,冷笑地看着我们。
我们的目光也落到他的身上。停下脚步静静站着的时候,我才闻到一股臭哄哄的味道从密道彼端传来。这种味道伴随着微风飘散,因此越发浓重了起来。
有风,说明是要到出口处了。但这臭味是从何而来?闻上去像是猪圈的恶臭,却又带着几分血腥气。总之令人十分作呕。
“什么味儿啊这是?”胖子终于忍不住掩住鼻子。
怪人笑了笑:“你们不妨去看看?”
我看了眼慕南冰,心想这不是个陷阱吧?会不会尽头有更恐怖的东西等着我们?
冯小泠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罗盘,对我说道:“你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这附近已经没什么鬼怪了。”
我着实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向那密道深处走了过去。
越往密道深处走,越觉得那腥臭味浓烈起来。
眼前突然亮了起来。我瞧见头顶有一处光亮泄露下来,那是山石中的一道缝隙。其实我们这一路走来,应该是个向上的缓坡。那么这道缝隙,很可能是在半山腰。
但是在那道缝隙投下的光亮中,我瞧见竟然有一处猪圈。二三十头猪臭烘烘地挤在一起,不知在吃着什么东西。
我走到近前,捂住鼻子向里一看,当场就吐了。
那猪圈中竟然有不少断肢残臂细碎的尸块,而那二三十头猪竟然在争相分食。
我于是明白了为什么这怪人抓了许多小孩去,喝了他们的血,却不见任何尸体丢弃在密道中。本来我以为是被掩埋在某个地方,但这密道里并无泥土翻新的痕迹,看来,所有的小孩尸体都被肢解之后丢到了猪圈里。
我看着那些蠢笨脏臭狰狞地争着取食那些尸块的猪,扶住一旁的墙壁好一个呕吐,继而赶紧几步跑了回来,一把拎起那怪人的衣领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你竟然杀人之后把尸体喂给猪吃!!我他妈就该把你丢进猪圈!!”
那怪人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不过是拿着他们做点实验。事实证明,我的实验比较成功,通过某种手段对血液进行处理,可以治疗血癌。如果你们带我出去,就卖这一发明,就可以得很多钱。”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怪人的脸看了半晌,义愤填膺,脑子猛然一热,抓起他背后的仪器便扯下来,正待丢到他头上去的时候,慕南冰忙抓住我的胳膊:“你冷静点!杀了他便是杀了人,留着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会更好。
”
说着,慕南冰一向表情淡然的脸上忽而露出yīn狠的笑容来:“你想想,那些猪吃惯了人ròu,几乎每天都有人去喂食。一旦某天没有人去喂它们,饿极之下,会怎么样?”
我恍然明白了慕南冰的意思,立即松开了血魔怪人的衣领,笑道:“还是你的主意好。咱们就把他放在这里,等猪饿极了,自然会把他生吃了。”
慕南冰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相识而笑,那血魔怪人听了这话,脸色骤变,忙哀求道:“不行,不行!我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我笑道:“反正你也是高位截瘫,头以下都不能动也没知觉。就算被生吃,也没任何感觉。不过就是眼睁睁看着有点恶心。”
我故意说着,那怪人的脸色越发惨白。
冯小泠听到这里,竟然赶过去将猪圈门开了一道缝,说道:“我也同意你们的主意。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先走了。”
说着,我们便绕过猪圈,向密道出口处走过去。只听那血魔怪人在我们身后喊道:“你们这是故意杀人!会遭报应的!见死不救!!”
我冷笑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杀人喝血,现在以牙还牙,我觉得很好,这才是你的报应。”
说完,我们便头也不回地向密道尽头走去。而身后传来血魔怪人几声凄厉绝望的嘶叫。
我们五个人没回头,而我也知道,那血魔怪人虽然作恶无数,却始终是个活人,似乎出于人道主义不应该丢他独自在密道中等死。或者饿死,或者被猪被什么别的东西吃掉。
但是,想起在密道中看到的那些孩子的衣物和断肢残臂,一股忍不住的愤怒便从心底涌上来,直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一股嗜血的仇恨感也在胸腔中冲撞。
而最让我觉得愤怒的是,我竟然之前还是他们中的一员。
现在回想起来,不过是因为不满当年冯家先祖的规矩,“重女轻男”,多半培养女人去当恶灵猎人,男人只成了个传宗接代保证冯家驱魔龙族血统延续下去的工具。
当时不甘如此安排,又加先天有些天赋异禀,便刻苦钻研了冯家法术,想要闯出些名堂来。
可惜家里人对我的努力并不认可,甚至时时管制,于是一怒之下,被归云教的一个管事拉拢过去。
当时我年少轻狂,好胜心重,多番挑战冯慕两家的高手,却无败绩,于是更加张狂。后来的情形,在我的记忆中却有些记忆模糊了。看来五年前一场重伤,还是给我留下了不能抹掉的后遗症。我如何受伤,如何从邪教中脱离出来,现在还是一个谜。但这个谜题,怕是冯小泠会知道答案。
冯小泠正在我身边走着,似乎早就注意到我表情yīn晴不定,便说道:“我知道你的心结所在。当时你加入归云教,不过是证明你自己的实力。但是你要知道,祖宗的规矩总有它的道理和不得已的苦衷。我们冯家这几年人丁并不旺盛,而很多道法原是我们冯家的人才适合修炼。所以才想着让男人们能顺利娶妻生子,多孕育优秀的后人,而并非别的什么原因。”
我点头叹道:“我现在明白了。只可惜,我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冯小泠沉默半晌,说道:“也许这也是命中注定的。无论如何,我在你身边。”
说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头深深凝视我一眼。
我第一次真切地近距离地接触到她的目光。那从来都泛着冷冽潋滟光芒的美目中,现下却堆积起层层叠叠绵密的温情。
我反握住她的手,由衷觉得一股暖意袭来。这股温暖不止源自割舍不断的亲情,也源自我们出生入死的情谊。我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在这魑魅魍魉的世间彼此依存。而驱魔龙族的名号此刻真的让我感到一种荣耀和骄傲。好像它是正与邪的最后防线,是救世英雄的标志。
而同样是第一次,我感到了双肩负担的重大责任。
此时,我们走到密道尽头。但尽头处是一处石门。毫无疑问地,石门被封死了。这肯定是蓝心那女人干的。于是我们抬头看了看斜上方的那道石缝。那缝隙勉强能让一个人通过。山风从缝隙灌进来,散发着寒意。天光有点暗,看来外面已经是黄昏了。我们在这鬼地方整整折腾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