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潭水有日头照射还不算太凉,可深秋夜里的潭水,可谓是冰凉刺骨。
宋清盈一边在水里哆哆嗦嗦,一边生无可恋的想着:加工资,回去必须得让皇帝加工资,不对,还有精神补贴,健康补贴!
他喵的,太冷了!
她感觉她就是一条冰冻咸鱼,连骨头都冻成冰碴的那种。
确定全身都浸满水后,宋清盈举着火把火速往回赶。
霍致峥烧得迷迷糊糊之际,恍惚觉得他到了阴曹地府,不然他的身旁为何坐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水鬼?
那女水鬼一会儿颤着声音说“好冷啊”,一会儿又挤着她的衣服,将那些水往他嘴里灌,“你快喝快喝,别漏了。”
他听着这声音觉着耳熟,下意识抓住了那“水鬼”的手,“你……”
宋清盈垂眸,“我?我怎么了?哎哟你现在还是先别说话了,好好躺着,还喝水么?不喝的话,我拿这些水帮你擦身子了。”
也不知霍致峥是听进去了还是病到说不出话,总之,他平静的躺着,一副任人宰割的睡美男的模样。
宋清盈颤颤巍巍的解开他的衣服,小声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占你便宜,只是帮你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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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黄火光的照应下,男人精壮健硕的胸膛映入眼帘。
宋清盈:……绝了,真的绝了!她愿称他为男菩萨!
这要放在现代,她早就斯哈斯哈的吸口水了,但这会儿显然不是老色批的时候,何况她浑身湿漉漉的,冻得她心如止水,毫无那种世俗欲-望。
她动作轻缓的拿袖子替他擦着身子,从漂亮的锁骨、健壮的胸肌、八块腹肌……就像一个莫得感情的搓澡工具人。
直到擦到男人的右臂时,她的动作一时间僵住。
他这是自己处理伤口了?什么时候处理的?她怎么不知道。
看着那明显被鲜血染红的布条,宋清盈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去拆开。
拆开贴肉的最里层时,许是扯到了皮肉,身下的男人闷哼了一声。
宋清盈的眼皮一跳,动作也越发小心。
很快,整个伤口就暴露在她眼前,那片皮肉已经溃烂,还有些化脓,尤其是那红红的血肉里,有明显挖出一块的痕迹,宋清盈光是看着,都觉得一阵肉疼,脖子都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狠人呐,真是太狠了,没有麻醉没有止痛的情况下,生生挖下一块肉啊。
她闭了闭眼,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再次睁开眼,连忙抽出霍致峥腰间的匕首,本想从他的衣衫上割下一些布条,但想到他今日活动量太大,身上的衣服估计早就被汗水浸湿弄脏。相比于他的衣裳,她的衣服要干净一些……
想到这,她拿匕首割下身上唯一还干燥的那圈衣领,重新给他包扎了起来。
等她做完这一全套,整个人已经累的不行,半边身子都在火边烤干了。
她瘫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霍致峥的额头,虽然还是烫,但比开始是好了一些。
她将他的衣服盖好,歇了片刻,正准备将匕首插回刀鞘,忽然,她的手腕被紧紧拽住。
宋清盈心头一突,低头看去,刚好对上霍致峥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陛下?”
“你想杀朕吗?”他的声音又哑又沉。
宋清盈,“……?”
她愣了愣,“我杀你干嘛?不是,你别误会了,我拿匕首是想给你放回去。再说了,我要想你死,直接不管你,等你高热烧得脑子不清,再把你丢下悬崖呗,干嘛还大费周章去取水给你降温?”
霍致峥静静地盯着她,过了半晌,又问,“你为何不想杀朕?若你在这杀了朕,等人寻了你,你大可说朕掉下了悬崖,与你毫无干系。”
宋清盈:她看起来很像杀人变态么?
霍致峥蹙眉,眸光有些恍惚,艰涩道,“朕是你杀父亡国的仇人,你就没曾想过报仇?”
宋清盈:哦对,是有这么一层逻辑在的。
不过——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陛下,奴婢早就与你说过,人是要前看的,那些国恨家仇,实非我一人能扛得动。而且,宋国灭亡也非你一人之力,它本就走向了衰败和没落,从根上就烂掉了,天王老爷也救不活。就算今儿个没你霍致峥拉旗起义,也会有张三李四或者王五来推翻这腐朽的朝廷……
至于我父皇,嗯……他或许是个好父亲,但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却是万恶不赦的罪人……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至于我,用民脂民膏享乐前半,如今落到为奴为婢的下场,也是报应……我认了,也不想去翻旧事了,现在只想好好生活。这些句句皆是奴婢的肺腑之言,还请陛下明鉴。”
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串,宋清盈都忍不住替自己鼓掌,真是好清纯好不做作的白莲式发言!
霍致峥显然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沉默良久,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愈发深邃,“宋清盈,你真的变了许多。”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