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姜葛还是没有回来,两人回到阴暗的地下室内,开了门锁后,宋羁鸟在姜小的搀扶下坐在了沙发上,沙发用时已久,坐下去时传来一种吱吱呀的声音。
宋羁鸟坐下去的时候动作必须得缓慢下来,否则膝盖像是碎裂了一样,阵阵痛感传遍双腿,令她颤抖不已。
此时的姜小已经满头大汗,她在姜葛的狭窄房间里找到了一只格局不大的医药箱,姜葛在外面总是得罪别人,所以被别人打是不可避免的。
从他为自己准备的伤药膏来看倒是可以看出来他很爱惜自己,可是对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就这么狠得下心?
“姐姐,我在爸爸房间里找到了这个,涂了它你就能好。”
姜小认真阅读了一遍膏药上面的字,确认可以给宋羁鸟用后,这才打开了盖子,拿出一根干净的棉签,然后往上面沾了一点。
她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掀开宋羁鸟被割破了的牛仔裤,肉眼可见的玻璃碎渣还附着在模糊的血肉上,有的血液已经凝固在了一块,碎渣不好取下来。
姜小左右摆动着手,似乎在找准位置怎么下手才能尽可能的减少宋羁鸟的疼痛。
宋羁鸟面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攥紧沙发垫,垫子被她拧出了一大块褶皱,她看出了她的犹豫,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唇瓣,生硬的出声。
“没关系…不用顾及太多。”
听到宋羁鸟这么说,姜小很想哭,可她又明白哭一点用都没有,然后又生生的把眼泪给咽了回去。
挑出碎片渣后,姜小便开始给宋羁鸟上药了,姜小的手法很青涩,但是可以看出来她在努力模仿别人的样子。
看着姜小仔细又认真的样子,宋羁鸟于心不忍,她想起了在三轮车上还没说完的事。
“那钱…”宋羁鸟嗓音沙哑,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之前过于严肃可能吓到她了,于是尽量柔和了一点和她交谈。
“那钱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姜小握着棉签的手几不可查的抖动了两下,棉签上侵染了血迹,一股浓浓的药味占据鼻尖。
“我…我攒的。”
见她仍旧是这个答案,宋羁鸟眸光微眯,厉色泄露。
“还不肯说实话?”
姜小有些慌了,“姐姐,我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钱…确实是我自己攒的。”
见她怎么都不松口,宋羁鸟也不想再纠结下去了,她有点累了。
“算了。”
她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紧接着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很多复杂酸楚的情绪。
就在今天,发生的事对她来说有点多了,多到宋羁鸟无法及时去应对。
她见了三三两两的熟人,猛然间她想起了沈旧林对她说过的话——
“我会让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就是这句话一下子又将她重新拉入了冰冷的寒潭中。
“小小。”宋羁鸟喊了姜小一句,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姜小,姜小有些感到惊喜和意外。
只听宋羁鸟语气缓慢的又道:“我们过几天离开西湘镇。”
姜小并不明白好好的宋羁鸟为什么突然提出离开。
“是因为刚才那个老爷爷说的话吗?”
老爷爷说的话?
什么话?
宋羁鸟的脑海里闪过那个乞丐老者的胡言乱语,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不是。”
她如实回答。
这年头,谁会相信这种东西啊。
虽然一开始宋羁鸟确实慌了,可转念一想,丝毫没有逻辑概念。
那老者又不认识她,随便在大路上抓着一个人就是一通喋喋不休的胡话,谁会相信?
“姐姐。”姜小处理好伤口后,一边为宋羁鸟缠上绷带,一边对她说,“我不怕。”
“嗯?”
正闭着眼休息的宋羁鸟听到这句莫名的话不太理解。
姜小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怕你是灾星啊,也不怕你是天煞孤星。因为你是我的姐姐。”
说这话的时候姜小特别的认真入神,即便她知道宋羁鸟此时并没有在看她,她的眼神也特别的坚定不移,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住这份对姐姐的感情。
在姜小的世界里,除了妈妈,姐姐就是她最最亲近的人。
她想过以后,以后她要努力赚大钱,带着妈妈和姐姐去城市里住大房子,吃大餐,永远都过好日子。
她想,如果她足够有钱的话,妈妈就会回来接她一起生活的。
所以,要好好长大。
这几天她们俩过得还算好,姜葛每次深夜回来心情好像还不错,所以她们的生活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其实姜葛在清醒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女儿还算好,像是邻居给了一张面饼,他没吃给了姜小。
姜小捧着面饼自己也没舍得吃,高兴的拿回家给了宋羁鸟,结果宋羁鸟看到那张面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巴掌拍掉了面饼。
原来,那张面饼已经有了发霉的迹象,不能吃了。
姜葛不是好心,他是起了玩心。
他想玩死自己的女儿。
宋羁鸟明白了这个道理后,越发的觉得不能在这里待了,再待下去的话就算姜葛没把她们弄死,沈旧林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没过几天,宋羁鸟的腿已经好很多了,走起路来没有那么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