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的夜晚是狂躁的,好似一群猛兽在白日沉睡,一旦天空逐渐暗下来,它们才渐渐睁开双眼,享受只属于它们的主场和狂欢。
宋羁鸟与往常一样口罩和帽子不离身,就算是捂出闷汗她也根本无动于衷,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工作服,更加显得她瘦弱娇小。
她腿部单膝弯曲跪地,捏着一块抹布用力擦着地板,白天她是服务生,到了晚上她就要干清洁工的工作了,而且晚上比较忙,客人也多。
“宋小鸟,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有人推开包厢的门,对宋羁鸟下达指令,宋羁鸟很守这里的规矩不抬头,她低眉俯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靠着墙壁,缓慢的站了起来。
然后收拾好工具全身而退,很听话的没有去看那个被带过来的客人。
她走后里面迅速传来一阵又一阵女人娇喘低吟的妩媚音调,想也不用想里面现在正在进行着什么令人感到羞耻的事情。
宋羁鸟闭了闭眼,拳头收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几秒后她又重新放开。
她将东西收拾到卫生间处,走到洗浴池前,打开水龙头放水,水哗哗的往下流,宋羁鸟的两只手撑按在边缘处,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的她一如往常的戴着帽子和口罩,唯一的不同的是多了几处青色的伤痕,那是她们昨天聚众强行扒下她的口罩,见到她的这副鬼样子后更是惧怕得来气,直接上手甩了她两鞭子。
宋羁鸟伸手小心翼翼的摘下口罩,天气闷热的缘故,她的鼻梁上已经勒出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戴的时间久了的原因,口罩紧贴于她已经溃烂的右脸上,所以很难取下来,每次取下来她都要遭受一次皮肉分割的痛苦。
宋羁鸟忍着皮肉之苦终于取了下来,白色口罩上一片血迹斑斑,她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又拿出一只药膏,仔细的给自己上药。
上完之后她又拿出一只新的口罩重新戴上,一路回到了员工宿舍,这个时间点的员工宿舍没人。
她开了门,但是没有开灯,宋羁鸟一直以来在黑暗中的视力就很好,她摸着黑一路走到自己的床位,接着从枕头下拿出一本烧烂了的本子出来,走到窗边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本子上青涩的字体。
那是姜小在深山里写下的日记。
时间就在她离开宋羁鸟不知去往何处的时候,宋羁鸟靠在墙壁上,慢慢滑坐在地上,一页一页翻开那本烧焦的草稿本。
「其实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很害怕很害怕,特别害怕。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够害怕,因为…姐姐怕」
「…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将我和姐姐分开了,怎么办啊,我姐姐会不会害怕啊,我不想和她分开。」
「红姨说,只要我愿意配合他们他们就会让我和姐姐团聚,我无比的清楚我和姐姐在遭遇什么,所以我答应了。」
看到这里,宋羁鸟就已经忍不住泪目了,她抚摸着那几行字体。
字体写的歪歪扭扭的很不规整,应该是姜小为了躲避他们的耳目,所以写得很简短又仓促。
由此可见,姜小的处境不比她有多好。
她不应该想得这么简单的,她应该早点发现她的异常。
宋羁鸟接着往下看,情境句意转变,用笔的力道也不如上几篇。
「已经第三天了…我真的好累好累啊,可是他们一点都不满意。昨天晚上梦见了妈妈了,妈妈来接我和姐姐了,还带我去看烟火了,我还是三岁的时候看的烟火,早都不记得了。等妈妈来接我了,我就和姐姐一起看烟火。」
「他们说我已经没有用了…那,我还能见到姐姐吗?我好像要撑不住了…还能等到妈妈来接我们吗?」
接下来的最后一句话更让宋羁鸟崩溃的死死捂住嘴巴,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落下,宋羁鸟按着心口,说不出来的酸涩和疼痛。
即便这个日记她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可再次翻开时她还是会哭的泣不成声。
「我好怕死去啊,如果我死了姐姐会伤心吗?我不知道…也不确定,可能不会,毕竟我是她的累z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