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家待了三十多年的张叔，开口对他说了一句开导话。

沈旧林愣了愣，低语重复了句。

“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

“是啊，这么些年太太身上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又接二连三的离开，换作是旁人都会受不了的。”

“在我看来，太太真的很坚强。”

究竟是什么如此强烈的信念支撑着她走到现在？

是那些无辜惨死的亡魂。

为了真相，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过得怎么样还有所谓吗？

“可是…刘叔，我会疼她的，以后加倍对她好。”

说这话时，沈旧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了头，一贯如此的威严和冷漠也随之霎时间崩塌。

他声音略微低哑，无力的捂住了眼，谁知被他遮住了那双载满狠戾的眸子，如今居然也载得动泪水。

他不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了吗？

沈旧林微微牵动了嘴角，又苦又涩。

他真的，好想好想要以前那个满眼满心都只有他的宋羁鸟回来啊。

宋羁鸟的身体还是很弱，经过医生检查，猜测她之前受到过很大的刺激，在精神上遭受到了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

所以大脑自动开启了自我防御状态，只要受到伤害，就会为自己营造出一场幻象。

而她，则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里面不愿意出来面对现实。

李霁月就坐在她身边，抬头看了过去，发现宋羁鸟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车窗外几只鸟儿的身上。

她没能告诉任何人宋羁鸟现在如此恶劣的情况。

或许终有一天，她会变成和宋建元一样的精神病患者。

“小小…”

她喉咙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不上不下，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听到这个名字，宋羁鸟的心底触动了下，她收回了视线，浅笑着。

“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她？”

李霁月点点头，似乎已经想不出来什么话题了，又问。

“她是怎样一个人？”

李霁月很早就出国了，所以根本没机会见这位小妹妹。

不过她想，一定是宋羁鸟最重要的人。

而且，她对姜小还抱有深深的愧疚和遗憾。

可惜这些遗憾和愧疚已经没有办法去弥补了，于是干脆让自己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与自责当中无法自拔。

“她很听话乖巧又很懂事。”

提到姜小的时候，宋羁鸟才稍微有了几分生气，终于不再面如沉水，眼中含着点点笑意，好像真的看到了她本人。

“她最喜欢的诗是杨万里的《小池》，喜欢写字画画，还喜欢看烟花和吃蛋糕。”

可是，她只看过一次烟花，只尝过一口蛋糕的味道。

她还…那么小，就要受这种折磨。

——“我不怕你是什么天煞孤星，因为你是我姐姐啊。”

宋羁鸟突然想起来了姜小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她想，早知如此，她一定会后悔说出这句话的？

殊不知，那时候的姜小是有无比的认真。

她对宋羁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以一颗真诚而炙热的心去对待的。

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呆滞迟钝，看向了车窗外，此时眼前突然晃过两道人影。

宋羁鸟定睛一看，心脏猛烈跳动，眼皮都突突跳个不停。

“停车！”

“停车啊停车！”

她反应剧烈，司机不得不停下了车。

宋羁鸟快速下了车，疯了一样朝那两个身影的地方追过去。

是他们！

那两个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