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逛得挺没劲儿的。
他走了几步就不想动了什么御花园什么山石园林江倦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够了并不想七拐八拐地亲身体验。
汪总管见他神色恹恹连忙凑过来询问:“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江倦当然不能说实话——他嫌累也嫌无聊便点点头“有点不舒服。”
汪总管赶紧把他请到凉亭内歇着。
凉亭三面环湖碧绿的荷叶浮出水面江倦趴到栏杆上吹风现在天还不热自然风也吹得很舒服。
就是不知道夏天到了怎么办。没有可乐更没有空调。
这样一想江倦又有点蔫了。
他垂下手侧头枕在胳膊上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露出一小截手腕本该是雪白的一片偏偏被捏出了几道红色的指印。
“喂你——”
薛从筠蹲了一个早晨终于抓到落单的江倦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凉亭正要拿腔作势一番结果刚一低头就吓了一跳。
江倦皮肤白这几道红印堪称触目惊心好似遭受了什么虐待薛从筠话音一转“你手怎么了?”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警惕地说:“我就问问可不是我干的回头你可不许给我五哥乱说啊——汪总管你也得给我作证。”
不怪他反应过度鉴于江倦的心思之恶毒再加上昨晚他被收拾得太狠薛从筠被迫谨慎做人。
“老奴见过六皇子”汪总管行了礼笑眯眯地说“六皇子多虑了。”
江倦还在伤心——他在夏天失去了空调与可乐暂时不想理睬薛从筠薛从筠忍了好一会儿看他蔫巴巴的心里莫名有点不得劲就问:“喂你怎么了不高兴啊?”
他就是怕被人误会是他惹的问问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江倦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
作为主角团之一六皇子在文中是个活宝专门用来调节气氛。他其实就是个憨憨也没什么心眼江倦不讨厌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玩。
也因此虽然不太想和主角团打交道江倦还是理了理他他搪塞道:“有点不舒服。”
薛从筠“哦”了一声他是听他念哥说过江倦有心疾薛从筠继续问:“那你手呢?该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他不说江倦自己都忘了。江倦低下头他的手和腕子红了一片看着挺疼的但其实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江倦摇摇头“没有啊。”
薛从筠却不大信没被欺负他怎么会闷闷不乐地趴在这儿。
薛从筠平日虽然浑但很有正义感于是硬邦邦地说:“念哥都说了那日是你把他约到湖边的你早有预谋。”
“我看你也不傻啊”薛从筠瞅着江倦纳闷道“问你半天都不说怎么回事——本皇子虽然也讨厌你但我公私分明你要是真被欺负了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出个头的。”
江倦:“……”
谢谢你了。
主角受知道你是这样的二五仔吗?
想了一下江倦如实道:“是王爷不小心捏的。”
薛从筠安静了几秒从善如流地改口:“……你就当无事发生。”
刚刚他还是正道之光一听是薛放离就变成了只怂鹌鹑江倦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从筠也是要面子的他有点恼羞成怒气咻咻地抬头瞪人结果一对上江倦的笑眼自己就先熄了火。
可恶真好看。
本来就长得跟天仙儿似的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不不行。
他不能被美色迷惑。
真正的美人是他念哥人美心善内外兼修江倦只是徒有其表他是虚假的美人。
薛从筠努力挣扎。
过了好半天薛从筠才板起脸别别扭扭地进入了正题“喂我送的那枚蚌雀怎么样?”
江倦:“?”
蚌雀?什么雀?
他一脸茫然薛从筠提醒道:“一块儿牌子雕了只小雀看起来摸起来都像珍珠。”
江倦:“啊?”
薛从筠忍了又忍“昨晚我五哥给你的。他不是让人把贺礼全送你那儿了吗我那枚蚌雀也一起送过去了。”
江倦陷入了沉默。
他该怎么说那几箱贺礼太丰富他连礼单都没看完更别说什么蚌雀了江倦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不过出于社交礼貌江倦还是很配合地说:“我想起来了。”
薛从筠满脸期待地盯着他眼神催促不已江倦却没了下文薛从筠不甘心地暗示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倦一头雾水“说什么?”
当然是把它夸出朵花来!
薛从筠的虚荣心没能得到满足他深吸一口气又开始臭着脸摆谱了“你这样的乡巴佬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吧?”
江倦连蚌雀都没见到根本无从对比迟疑几秒他很佛地说:“……你说得对。”
薛从筠:“?”
迟疑你妈的你竟然敢迟疑!
别说天仙了这下子天王老子来了薛从筠都起了鲨心。
“你知不知道这蚌雀有多难养”薛从筠情绪激动“渔民把牌子放进蚌壳要等上好多年才能把它养得跟蚌珠似的全天下只有几枚!”
江倦:“嗯嗯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薛从筠:“……”
感觉又被糊弄到脸上了。
薛从筠越想越气——他好不容易讨来的宝贝上缴了结果对方还不识货夸都不知道夸一下竟然还敷衍他。
“我的蚌雀不算好东西那你说什么才算好东西?”薛从筠恼火不已“算了就算你见过比蚌雀还宝贝的东西那我也有比它更更好的东西。”
“你等着!”
憋了半天薛从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库房里那么多宝贝他就不信挑不出顶好的玩意儿给江倦送去让他这个乡巴佬好好开开眼界。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薛从筠气势汹汹地走开彻底忘了他蹲江倦的初衷——最后再摸一把他的蚌雀甚至即将再贴进去几样宝贝。
江倦叹了口气不顺着他生气顺着他还是会生气六皇子是河豚成精吗整日都在气鼓鼓。
江倦没管他又安安静静地吹了会儿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返回但他今天显然很不幸走了一个薛从筠又碰上了安平侯。
江倦:“……”
唉晦气。
他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安平侯却叫住了他“王妃。”
江倦只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侯爷。”
安平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与弘兴帝独处时他竟然因为江倦走了神也没有再坚持让弘兴帝为他赐婚。
他想是愧疚吧。
放在往日见了自己江倦会紧张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讨好他与现在礼貌又疏离的态度相比判若两人。
若非清楚他还保留着玉佩又目睹了他与离王的相处安平侯只会以为他终于死了心或者是彻底放下了。
是了那可是离王。
太后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更别说是江倦。他惧他不敢触怒分毫更不敢泄露情意是理所应当。
沉默片刻安平侯低声问江倦:“你可怨我?”
这桩婚事本应落在江念头上是安平侯与江尚书齐力斡旋大皇子也从中出力不少这才让弘兴帝松口改为了江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