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素来奸诈狡猾或许藏匿已久趁侍卫不备之时长驱直入或许是从深山绕入总之它们是直奔王爷而来的。
“这样阴损的法子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
骂到一半高管事闭上了嘴跟他们王爷不对盘的统共就那几人还都是贵人哪是他能指着骂的。
薛放离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不是他们。”
他大哥与那个女人远没有这个脑子。
——除了对他的各种习惯了若指掌以外这人似乎还知道不少事情。
从狼群主动撤离的那一刹那起薛放离就确定了是那碗鹿茸血酒有问题。他从不在外用食无论是不是血酒是否让他心绪不稳这碗酒都会被打翻。
然而鹿茸血酒被人换成了狼血酒狼群为复仇追来了别庄。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每一步都下的是死棋。
可偏偏幼狼还活着少年执意要救它。
薛放离笑了笑神色却冷得令人生寒“有些事情连父皇都不知道本王倒想知道他又是从何而知。”
高管事听了没敢搭话只在心里庆幸不已。
不管怎么样王爷没有事就好这次可真是太凶险了。
若是王爷歇下了若是三公子没有救下那只狼崽更没有及时赶来他们王爷可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高管事不禁喃喃道:“多亏了三公子……”
三公子同情那狼崽结果兜兜转转竟是阴差阳错地救了王爷一命!
薛放离闻言抬起了眼孙太医正在为江倦处理伤处他的脚踩在打碎了的琉璃灯上碎片需要一片一片地取出来。
少年披着黑金色的长袍人坐在美人榻上受伤的脚抬起搭在软垫上孙太医给他取碎片还没怎么使力江倦就已经疼得往回缩了。
孙太医只好安慰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好后悔光着脚乱跑但再怎么后悔也得挨疼江倦慢吞吞地伸出脚孙太医接着为他处理。
碎片不算大可是全嵌在肉里江倦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只是取碎片而已他可以他没问题——
不行还是好疼他没法忍。
江倦又缩了回来这回无论孙太医怎么劝说他都不停摇头孙太医只好向薛放离求助:“王爷王妃脚上的东西要尽快取出来才行。”
他有多抗拒薛放离自然看见了他问江倦:“你是自己忍着还是要人摁着你?”
“可以两个都不选吗?”
江倦蔫巴巴地问他已经疼怕了薛放离没搭腔只是走近几步俯身握住他的脚踝。
感觉很奇怪江倦下意识挣扎披在身上的衣袍滑落他自己的衣摆也被带起来细白的脚踝往上是光着的两条腿。
白皙、骨肉匀称漂亮到连膝盖都是淡淡的粉色。
薛放离握着他脚踝的手一紧盯着江倦没说话江倦却还在无知无觉地乱动他改了口说:“我自己来我觉得我可以忍住了。”
薛放离却没松开。
手上的触感一片温软少年的脚踝很细细到不及一握他的手抓来时拇指落在腿肚下方雪白的皮肉也跟着被掐出了几分下陷。
“王爷?”
江倦见他不理自己疑惑地喊了一声眼神干净不已。
骨节分明的手指松开一瞬薛放离对上他的目光却又重新抓住他垂下眼皮说:“你忍不了。”
摁着就摁着吧江倦说:“……好的吧。”
顿了一下薛放离又语气平淡道:“把衣服披好。”
江倦随手把这件不属于他的外袍拉上来薛放离也坐到了他旁边把江倦原本搭在软垫上的脚放在自己身上而后瞥向孙太医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孙太医见状颇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薛放离会亲自上手不过他也没看太久毕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次一定行。
江倦紧张地低下头结果孙太医还没动手他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想往后躲可是脚踝又被按得很紧他动也动不了一下。
“怕就别看。”薛放离说。
江倦也不想看可他忍不住总觉得不看更没有安全感结果他正想着孙太医趁机取出了一块碎片。
江倦疼得睫毛一颤孙太医却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又接二连三地往外挑。
好疼真的好疼。
江倦的眼中满是水汽他不敢眨眼睛眼泪忍得很辛苦有只手突然按上他的后颈又往一个方向用力江倦只觉得他的额头抵上什么。
他伏在了薛放离的肩上。
江倦也终于敢眨眼睛了凝在睫毛上的眼泪落下来他轻轻地抽气攥着薛放离的衣袖不肯松手。
少年这样怕疼却不怕他。
只要他想他会有一百种方式让少年更疼让他疼到哭也哭不出来。
薛放离望着江倦许久他凑在江倦耳边用一种极为轻缓的语气说:“你可知本王饮过人血也食过人肉?”
江倦疼得意识恍惚他知道薛放离在和自己说话可是他暂时还无法思考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具体含义。
他没有什么反应。
薛放离掀了掀唇缓缓地笑了可他的眼中却没什么温度。
听见了却当没有听见?
还是不怕但是不想再理他了吗?
果然啊小菩萨就是小菩萨心地善良见不得一丝污秽。
“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倦突然出声他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喃喃地说“难怪早上王爷看见那碗酒后就不对劲了你也吓到了吧。”
“算啦你肯定也不想的我不问了。”
他声音很轻尾音也有点打颤却还在努力安慰薛放离:“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别再想了。”
薛放离眼皮倏地一掀他没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江倦那股疯魔的念头再度升起。
无法克制。
他怎么敢安慰他?
他怎么敢不怕他?
他本想放过他让他接着做那莲台上的小菩萨他想普度众生便普度众生他想救苦救难便救苦救难可这小菩萨却三番五次、无知无觉地招惹他。
那就留在他身边吧。
他是无间地狱里的恶鬼度化他或者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