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赌那么大的!安羽铉后悔莫及,万万没想到她会那么倒楣,竟然真的和季东旭考取同一所高中。
话虽如此,但此刻坐在练习场边,看着为即将来临的全国跆拳道锦标赛加紧练习的季东旭,她不得不佩服他过人的决心与毅力。
两年又十个月前,他跨下海口说要习武,且三年就要出师,她不知道他算不算出师了,但在他这个量级的全国比赛中,他只差全国锦标赛这面金牌还没入袋,应该也相去不远了吧。
说来说去还是他太不甘寂寞又太爱现,说什么想了好久还是跆拳道最适合他,明明就是除了棒球、篮球,国内这项体育竞技堪称最为热门,不只学习、观赏的人口较多,体育台也比较爱转播。
他现在可红了,才学两年多就踢趴了一票学了十几年的高手,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哪个不把他捧在手心上供着、疼着,更别说他三不五时还可以到男篮校队当救火员,全校哪个女生不崇拜他、不迷恋他,还不停的写情书要她转交。
可怜了她这个小助手,不只得当他的邮差、陪练员,还得成天背着他的护具袋、补给品,跟在他屁股后面到处跑,又为了替他消除疲劳、放松肌肉,特意去学一套正规的按摩,也帮助他克制口腹之欲维持体重,若是他少爷一个不小心吃太爽体重超标,她就得陪他跑马拉松减重。
“羽铉,水。”
主子下命令了,安羽铉赶紧丢掉满腹怨言,抓起身旁的水瓶递上前去,再拿毛巾为他擦拭满脸的汗水。
“安学姊,你救救我们吧。”一群被季东旭抓来当练习对手的学弟们躺得躺、趴得趴、倒得倒,全都瘫在练习场上,抓着她这条救命绳索苦苦哀求。
拜托,她比他们可怜好不好?想是这么想,但安羽铉还是开口为他们求情了,“你也不要练习得太过度,受伤了怎么办?”
“所以你要陪我去跑操场?”离他报名的量级还有一公斤要减。
有救了,学弟们一个个火速爬到安羽铉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裤角,可怜兮兮的呼喊着,“安学姊……”
安羽铉好想一脚踢开他们,但她忍住了,“护具拿下来,去换道服,我在外面等你。”
“耶!”本来快被操死的学弟们,登时精神抖擞的从地上跳起来,一溜烟没了踪影。
“又连句谢谢都不说就闪了,这群没礼貌的家伙。”安羽铉轻啐,一一接过季东旭脱下来的护具。
“每次都被骗,你怎么那么笨?”两年多过去,季东旭更显英俊挺拔,不只又长高了六公分,身形也不似国中打篮球时那般壮硕,因为练跆拳与刻意控制体重的关系,肌肉更结实、身材也更匀称了。
安羽铉抬眸瞪他,“我是可怜他们好不好?”她一公分都没有再长,害她现在站在他身边时,得高高抬起下巴才能看见他的脸。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去换道服了。”
“嗯。”
须臾,偌大的操场上就见两人一同慢跑的身影。
国三……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安羽铉高一那年暑假,她的生命第二度大转弯,篮球依然是她的最爱,但已不是她生活的重心,为了专心当季东旭的助手,她退出女篮校队。这么说其实有一点在安慰自己,真正的原因是她不够高又太瘦,就算她球技堪称精湛,也很难完全弥补这个缺憾。
“在想什么,都不说话?”季东旭问,打断了安羽铉的神游。
“跑步说什么话?”才说完,她就想起一件事得向他报告一下,“语芯下个星期生日,她叫我把星期六空出来给她。”也就是说,她星期六得休息,没空陪他练习。
升了高中之后,同学们各奔东西,而何语芯被父母强制押去读女子私校。
不能再与安羽铉继续做同学,何语芯说有多怨就有多怨,而以安羽铉被动的个性,若不是何语芯没放弃两人的友情,经常主动联系她,她俩的感情也无法延续下去。
“正好,我星期六也放风一下,我会约齐睿。”他一如往常地回道。
国中毕业两年多,程齐睿依然是季东旭的恶补小老师。成绩向来优异的他,顺利考上第一名的高中,他未来的志向是成为第二个脸书创办人。
像程齐睿这样的良师益友,生怕儿子会沉迷跆拳道而荒废课业的苏芝仪怎能不紧紧抓住,进而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多加疼爱。
“语芯说你不可以跟。”她们要两人世界。
季东旭才不管何语芯说什么,迳自道:“再跑一圈就回家。”
安羽铉对学测的成绩不满意,所以她正准备七月的指考,因此他不想占用她太多的时间。
“跑回家?”
还是她了解他,季东旭笑笑,“你可以坐公车。”
“呿!”
几分钟后,操场上已不见两人慢跑的身影。
再半个小时后,他们一前一后跑进季家,苏芝仪立刻捏着鼻子叫道:“臭死了、臭死了,你就不能在学校冲个澡再回来吗?”
“冲了也没用,我今天是跑回来的。”季东旭皮皮地笑说,边收操边将背上的护具袋放下来交给安羽铉。
安羽铉一如往常向苏芝仪点头问好后,接过护具袋往后阳台走,她得用湿布将沾在护具上的汗渍擦干净,再把护具和护具袋一一吊起来吹风,明天要用时才不会臭到薰死人。
“你又拖羽铉陪你跑回来?”苏芝仪伸手想打儿子,但见他全身都是汗只得收手,“以后羽铉要是后头跟着一群兔子,都是你害的。”
苏芝仪怕安羽铉长萝卜腿,但季东旭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反正她每天都穿长裤,没关系啦。我要去洗澡了。”
什么没关系?这个自私鬼!苏芝仪暗骂,升起了再搬家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安羽铉终于在后阳台忙完走回客厅,“季妈妈,那我回去了。”
“好,你也快回去洗澡,辛苦你了。”
安羽铉家就在季家的对门,她们母女是在她高一放暑假那时,被苏芝仪半劝半拐的诱骗搬来这栋才刚盖好三年的新大楼,安羽铉这才知道原来苏芝仪是投资高手,专门以房养房,而季修哲赚的钱愈多,她手上的房产就愈多,别看她整天闲闲的像个无聊的家庭主妇,她每一次转手交易,净利都在七位数以上。
二十分钟后,季东旭洗好澡出来了,他很习惯的往隔壁走。
“东旭。”苏芝仪喊住他。
“干么啦?”他急着去找助手按摩。
“羽铉复习得怎么样?”她不好直接问安羽铉,只好拐个弯问儿子。
“安啦,羽铉哪一次让你失望了?”
说到这,苏芝仪就不能不怪责儿子,“都是你啦,要不是为了做你的助手,羽铉也不用读书读得这么辛苦。”
又是这种错误的解读!季东旭索性坐下来跟母亲一次说清楚,“妈,羽铉国小会加入篮球队是因为她占了身高的优势,后来她爸妈无预警离婚,她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又正好处于叛逆期才会更寄情于篮球。”
他顿了会又说:“是,她的运动能力是很强,但我们女篮校队的队员哪一个不强,而她却是最矮的,你觉得她能靠篮球保送到她想读的大学吗?”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所以当她说要退出女篮时,他是完全支持,毕竟她无意朝职业球员发展,早早转换跑道才是明智之举。
苏芝仪有些讶异儿子竟然会对安羽铉的心情有这么深刻的理解,“既然你都知道,你还成天绊着她,浪费她的时间。”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实情与儿子知道的有很大的出入,羽铉父母离婚并不是突然,而是早在她三岁时他们夫妻就说好了。因为璃涓不宜再生育,偏偏羽铉的爸爸又是独子,所以璃涓同意他在外面另组家庭,等羽铉国小毕业,她愿意无条件离婚。
离婚后,羽铉的爸爸只负责给钱,只有在羽铉的爷爷奶奶想念羽铉时,才会打电话给璃涓,说他的父母要带女儿出去玩,待下一次羽铉再与爷爷奶奶出游回来时,羽铉就会带回一堆他们祖孙三人上次一同出游的照片。
这事说来也挺可笑的,她当年会和璃涓断了联络,是因为羽铉的奶奶宠爱羽铉,为她找了个听说是北市最厉害的小儿科医生,璃涓才会没再带她去原来那间医院,可最后的结果呢?
在爷爷、奶奶眼里,孙子永远比孙女值钱,璃涓母女都还没走出安兴银楼的门口呢,羽铉的爸爸就带着外面的女人和两个儿子回来了,才十二岁的羽铉见了,怎能不心性大变?
不了解内情又年纪尚轻的季东旭,当然只会就着自己眼前的事实说话,“话可不能这样说,当初是羽铉答应当我的助手,我们还打过手印,她当然得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