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红着一双眼睛,如同桃子一般肿胀着令她看不清东西。昨夜一夜无眠,早上便醒来得晚了些,王妈也没有使人来唤她,她便郁郁的起了床,走到镜子边儿上看自己。
几年前初入楚府的事情例例在目,那个曾经照顾她无微不至的小翠鼓着一张圆圆的脸映在镜子里,圆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笑。她还是那么的机灵讨喜,脑子里装着城府。沈清弦想起绿珠死去那会儿小翠对她所说的一番言论,直至今天想起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天真,那会子小翠早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懂得生存之道的“高手”了,自己这么多年,只不过是个被玩弄于其股掌之间的棋子罢了。
罢罢罢,何苦又要在乎这些个,难过起来?
她撩起洗脸盆里的水,清清凉的敷在眼睛上,却又忍不住落下几滴滚热的泪来,沈清弦的唇轻轻颤抖着,轻声的抽泣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哭,擦了擦脸,梳了头,走出去。
今天的天有些阴沉,令原本就心情低落的沈清弦更增添了几分的忧郁。走过来几个小丫头,见了沈清弦,都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然后颇有些奇怪的盯着沈清弦的脸看两眼,才低下头匆匆的走掉。
沈清弦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心中知道叫别个下人看了去,只会引起他们的窃窃私语,又不知会在背地里议论什么。便低下头。加快了脚步走向小洋楼。路过后院,便有一阵清风袭来,夹着片片茶花瓣与馨香,打着旋儿落满了地上地石子路,她地脚步陡然停了下来。
又想起初次见大少爷楚伯雅时候的情形了,沈清弦的心微微的颤了一颤。大少爷自上次离开后,破天荒的没有回来过一次,不知他现在如何了,那个曾经送了自己手帕的英俊如天上月亮一般的男子现在如何了呢?
沈清弦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口袋,口袋里偷偷的藏着一块蓝色的帕子。夹着深藏在忘记中地那一天的美好回忆,带着花香每日的跟随着她。其实是应该还给大少爷的吧?但是每一次,沈清弦都会失去勇气在他的面前拿出手帕来,尽管她洗过多次,烫过多次,叠得整整齐齐。
沈清弦抬起头。瞧着这满目的落花,自二小姐楚星朔说她喜爱那些个云南引进地淡雅品种之后。花匠老刘便在园子里大加种栽这个品种,原本满园的姹紫嫣红,此刻却被一片略带着白色地颜色所弥漫,到底还是增加了一丝的悲切。
想来,花儿还是应该带点喜庆色彩的好些。
沈清弦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各种各样地事情都缠在一起在她地脑袋里旋转,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花园的深处。
待到惊觉地时候。沈清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闯入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先前做管事房的时候,只在小洋楼里打转,做清扫房的时候虽然差不多把楚府都打扫遍了,却还是只限于那么几个库房和脏兮兮的地儿,现在虽然是做了王妈的副手,却似乎也只是在那几个同样的地方打转,花园深处这个地方,她是确实没有来过的,更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眼前是一个低矮的月亮门儿,深漆漆的门,上了锈的一对儿狮子头铜环垂在那,仿佛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回来摇动着。
沈清弦不禁打量了一下四处,这里好像是一般人都不会发现也不会走进的地界儿,它藏得太深太远,会是个什么地方呢?花匠的住处?
可是,又为何有股子荒凉的感觉呢?
风又吹得猛些了,天低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这样的天气衬着这么一个地方,突然有一种格外引人想要去探寻
,虽然还带着那么一股子不安,却格外的强烈。
“有人吗?”沈清弦轻声问了一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敲那铜环。
里面却没有人应。
沈清弦敲了一小会,不见有人应,暗自思量着兴许就是个空屋了。这样想着,便去推那门。谁知门并没有锁,这么一推,便开了。
“吱呀”的一声,门颤颤巍的打了开,一个小小的院落便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种着茶花,与院外的茶花浑然一体,这低矮的墙与门,便更加的不起眼了。但院子里的茶花颜色却格外的明丽鲜艳,俏生生的落了满地,有一种寂静中花葬的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