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一天只有一趟,清晨六点出发的。而且和你们的目的地不完全是一条线路,我知道你说的那辆车,那是往一个县区去的。”赵云澜见人上套,越发好整以暇。
女班长愣了一下:“我查了地图,好像中途可以下车,然后走过去似乎也不远……”
“以你们的小身板,能走四五个钟头吧。”赵云澜往后一靠,用眼角扫着沈巍,“东边的平原西边的山,在山地地区,地图上不远的距离,你可能要翻好几座没有开垦过的荒山,我说四五个小时,还得在你们不迷路的前提下,你想,你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再走上四五个小时,估计要露宿荒郊的,现在这个季节,那边已经冷到你没法想象的地步了,露宿雪地……”
学生们不负众望地发出了一阵焦头烂额的讨论。
赵云澜发现沈巍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有种刻意讨好被人看出来的尴尬感,忍不住蹭了蹭鼻子,干咳一声:“好了好了,同学们稍安勿躁,这么着,我那边有几个朋友,帮你们叫几辆车来,到时候大家正好可以一起走,也有个照应,你们觉得好不好?”
女班长愣了一下:“这……太麻烦你们了吧?”
赵云澜摆摆手,已经掏出了电话,伸手一勾沈巍的肩膀,冲她挤挤眼睛:“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你们老师是什么关系……”
沈巍侧过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关系?”
赵云澜卡了一下,沈巍的眼神像带了钩子——这个问题,说远了是打自己的脸,说近了呢,又显得太不要脸,赵云澜心里一转:“邻居啊!小同学们得记着,以后出门在外,就是远亲不如近邻,这要是相处得好,邻居会比真正的亲人还亲,是不是沈老师?”
沈巍带着几分无奈地对他笑了一下,直接把心怀鬼胎的赵处给电晕了。
“谢谢。”赵云澜听见他说。
“谢什么?”赵云澜站起来,殷勤地说,“哎对了,这个时间你们还没吃饭吧,等等我啊。”
沈巍一个没拉住,他已经转身走了。
片刻后,赵云澜拎着几个大塑料袋走了出来,好在他没有晕彻底,路过的时候还顺手塞了两包给郭长城。
楚恕之说:“哟,难得,我以为他把我们忘了呢。”
林静对着zhà鸡腿例行公事地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然后这酒ròu和尚迫不及待地把鸡腿叼在嘴里,还伸手拿了一杯可乐。
郭长城怀里的东西瞬间就被瓜分干净了,就在他还愣神的时候,旁边有人递了个汉堡给他。
郭长城一偏头,发现是祝红。
祝红递给他吃的,却没看他,眼睛瞟着赵云澜那边——不知道赵云澜说了什么,一圈人全都笑了起来,大概那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所有人瞩目的中心。
“谢……”
“不用谢。”祝红打断他,垂下眼,目光往旁边扫了一下,jiāo头接耳地问他,“哎,那男的是谁?”
郭长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沈巍:“那是龙城大学的一个教授,上次的案子多亏了他帮忙,赵处不在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对付了饿死鬼,不过赵处说他不会记得那段事。”
祝红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嘀嘀咕咕地说:“他都已经是教授了?看起来真年轻……不过教授应该年纪都不小了吧?他该结婚有小孩了吧?”
郭长城纳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怎么知道?”
祝红斜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了赵云澜身上,只见沈巍才刚拿起一个鸡块,赵云澜就立刻撕开酱盒子递到了他手边,那目光,隔着老远,都看出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跟早晨那个跳着脚又骂人又摔门的狗脾气领导简直不是一个人。
“唔,好吧,那看来就是还没有家室。”祝红观察了片刻,得出了这个结论,“鬼见愁虽然臭不要脸,但是从来不对有fù之夫和有fù之夫下手……哎呀妈呀,狗眼都瞎了。”
祝红和郭长城一同围观到,赵云澜那热线一样的电话又响了,他一手举着杯饮料,一手拎着自己的电话,而后一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沈巍手上一根薯条。
两口吃进去,还看着人家舔舔嘴唇,弄得沈巍十分不自然地缩了缩空了的手指。
郭长城脸上呆呆的表情终于慢慢演化成了震惊。
在特殊调查处全体工作人员被他们的领导抛弃了三个半小时——赵云澜以“想听听沈教授给学生讲清溪村”的名义,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换了座位——他们的飞机终于落地了,到了距离目的地最近的一个有机场的城市。
刚出机场,所有人还没有真正感觉到这种高海拔的地方特有的冷冽时,门口停得一排越野车上就下来了一个裹着裘皮大衣、狗熊一般的中年胖子,胖子手里举着“赵处”的牌子,正伸着脖子四下张望。
赵云澜带着两拨人,直接走了过去,胖子看着他,表情先是迟疑,然后变成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热忱地迎了上来:“赵处!肯定是您对不对?我一看这精气神就知道您是领导。”
“哎,什么领导。”赵云澜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跟他握了握,“这地方乍一来真找不着北啊,亏得有朗哥您,我们这一路心里都有底。”
胖子朗哥抓住他的手上下猛摇一通:“哪里,谢元明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帮忙派个车安排一下,我说那能行吗?我跟谢哥可是拜把子的jiāo情,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朋自远方来——我得亲自来接啊!”
赵云澜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吗?您跟谢四哥还有这jiāo情?”
朗哥说:“可不嘛,有一次喝多了拜的。”
赵云澜伸手一指他,板起脸:“这是你不对,谢四哥的把兄弟跟我自己的把兄弟有什么区别,老哥哥刚才还叫我什么?见外了不是?”
朗哥是个上道的,只愣了一秒,立刻就坡下驴,哈哈一笑:“呸,可不是嘛,你看我这张嘴——这敢情好,将来我得到处跟人说,龙城来的领导是我兄弟,这多有面子!走,先带你们安顿下来,再给你们接风!可不能跟老哥客气,客气就是看不起你老哥我!”
两人你来我往,基本没有别人chā话的份。
沈巍带着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祝红一边跟着,一边小声地对手机上的大庆说:“得,我算明白宋部长是怎么变成他姐夫的了。”
28
沈巍他们莫名其妙地被赵云澜拉着,遭到了朗哥大鱼大ròu的一通招待,又被安排到了当地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三辆越野车就齐刷刷地停在了酒店门口,后备箱一开,只见里面御寒的衣服、野外装备、高热量食品、yào品工具等等,一应俱全,都是没拆包装的新东西,几乎够赞助起一个专业科考队了。
赵云澜看起来相当坦然,一点也不觉得受之有愧,让林静给司机们一人发了一条中华,又跟前来送行的朗哥好一通亲亲热热的扯闲淡。
朗哥热情洋溢,虽然头天晚上被赵云澜用一斤三两的白酒给灌趴下了,但看起来被灌得乐在其中,并且早晨依然精神矍铄——除了脸肿得有点像猪头。
他伸出熊掌,狂拍赵云澜的肩膀,依依不舍地说:“好老弟,这就走了,我招待不周,实在没让你们吃好喝好,我们小地方啊,你千万要理解,别见怪。”
赵云澜一瞪眼:“你看,又见外了不是?我们千里迢迢地特地来叨扰,都还理所当然没客气半句呢,你先来劲了。朗哥,将来你要是来龙城,我非砸锅卖铁,豁出在二环上堵一宿的车,也全程陪同,到时候给谢四哥打电话,咱哥仨再好好喝一顿。”
跟朗哥惜别完,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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