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轻轻地说:“没事。”
夏夜疑惑地看了她好久才说:“该起床了,要上学了。”
一夜梦魇,唐糖来到学校时,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胡雅泉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她对她有那么几丝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怨怼。
唐糖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等到早自习结束后,唐糖向她走来。
胡雅泉一个人占着一张课桌,无人敢靠近,头发抓成了一个蓬勃的鸟窝。
唐糖不怕死地挨着她坐下,她凜冽地shè来一把眼刀,“滚!”这个字是用的唇语,杀伤力完全可以忽视。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唐糖奇怪地问。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夏夜,他对你那么好,为你做了那么多!”
“我对他怎么啦?”唐糖一脸茫然。
胡雅泉忽然一扬手,很不耐烦地说:“算了,忘了就忘了。”
唐糖再问。她无论如何不肯再说。
下晚自习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暴雨,路面上的灰尘被雨点砸出了一层烟,走几步,裤脚就淋得湿湿的。
夏夜撑着一把彩虹伞来接她,雨太大,他自然地揽住她的肩。
不远处有个少年也撑着一把彩虹伞静静的,专注的看着她。
少年的眼神忧伤却又温柔。不知为什么。唐糖看了忽然心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问夏夜:“他是谁?”
夏夜回过头,疑惑地问:“你说的是谁?”
唐糖再回头。刚才少年站立的地方空dàngdàng的,根本没人。
她赶紧四下里看了一圈,哪里都不见少年的身影,心里又慌又乱又害怕。她不清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回到家里做完作业时已是三更半夜,夏夜一直看着她睡下闭上了眼。才熄灯出去了。
在睡梦里,唐糖又梦到那个少年,站在她的远方,逆着光。神采飞扬。
这一次,少年缓缓地向她走来。
近了,更近了。
唐糖看见他微微的笑意。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温柔的光影。
少年走到她的面前,叫着她的名字。低吟有如叹息,暗淡的目光中闪烁着火花。
世界很和平,唐糖怯怯的抬起眼。
她想伸手去牵住少年的手,却怕像上两次一样还未触及他就不见了。
这一次,少年微笑着主动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拉着她在马路上奔跑。
马路越来越长,越来越远,他们欢笑着奔向远方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放大,拉长……
唐糖偏着脑袋看着身边的少年,他有着那样好看的眉眼,那样温柔的嘴角,还有笑意深深时足够暖化人心的神色,心里忽然漫起光yīn也洗刷不去的痛楚。
少年那些那么多的美好和宠溺自己留不住,留不住!
她忽然跑不动了,眼泪倏忽落了下来。
少年也停了下来,望向她的眼神深沉而迷离,承载着她无从辨析的复杂情绪。
他伸出手抚上她流着泪的脸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了,你该怎么办?”
唐糖就如生离死别一样难过,放声大哭,伸手就想抓住少年的手,她想她一定要死死地拽住他,不要让他再离开她了。
少年倏忽飘远,笑容开在天际,唐糖脚步虚浮,努力去追赶,跌倒了又爬起来。
“小暖——等我!”
天际传来少年的声音:“唐糖,你一定要坚强幸福的活下去。”
下一秒,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唐糖伸出去的手掌心里接到一滴泪。
是少年流下的泪吗?
唐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上。
路好长啊,可她的小暖呢,是不是再也不能陪她走下去了……
唐糖从梦中哭醒,却听到楼下也有隐隐的哭声。
她反而止住了哭泣,认真聆听了一会儿,真的有人在哭。
是谁在哭?
唐糖心中充满疑问,她走出了房间,来到楼下,看见一家大小全在客厅,阿姨把唐心搂在怀里痛哭,老爸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颓废地倒在沙发上,两眼暗淡无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唯一没有乱了阵脚的是夏夜,他紧锁着眉不知在为什么发愁。
唐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惊疑地看着他们却不敢开口问。
夏夜看见她,紧锁的眉头暂且松开,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这个时间不睡觉干嘛下楼呢?快回房去!”
夏夜牵起她的手准备送她上楼,唐糖固执地站着没动,她怯怯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客厅一片安静,就连阿姨也停止了哭泣。
过了好久,老爸长叹了口气,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就连说话都显得老态龙钟,亳无斗志,他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唐糖,命令道:“家里的事你别管,你好好养病不给家里添乱就行了,一切有我和小夜呢!”
阿姨看了一眼夏夜,又看了一眼老公,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我也是家里的一员,我有知情权!”
唐糖见没人愿意告诉她,忙跑到阿姨和唐心的身边,焦急地问:“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姨看了看自己的老公道:“你爸生意上出了大事,咱们家破产了!”
“你不知道唐糖身体不好吗?叫你不要告诉她你偏说!”老爸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责道。
阿姨自从嫁给唐爸爸之后,唐爸爸对她非常好,很少对她大喊大叫,并且还是当着儿女的面,一时之间觉得颜面尽失,且又感到委屈,立刻反唇相讥:“纸能包住火吗?唐糖迟早会知道真像的,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
唐爸爸气血上涌,眼睛瞪得溜圆,连脸都涨紫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阿姨,浑身剧烈地颤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样子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