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问就好。”
宋清虚心里紧了紧,低头看他一眼,他夜视能力不错,黑暗中的蒋梦麟闭着眼睛,秀气的眉毛紧紧皱起,虽然闭着眼睛,但已经能够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淡淡的怒意。
宋清虚猛然一凛,低声回答:“是。”
蒋方舟夫妻回到w市时,已经是正月初三了。
刘力扬因为住院,无法离开,所以把他们拖了挺长时间,蒋方舟公司里积压了不少事情,一回到w市他就赶着去公司了。
因为一路上蒋方舟的不理睬,刘力扬心情有点不虞,也感到很气愤。
刘雅并没有告诉他他的病情,只跟他说医生告诉了她这一段时间最好禁yù,否则会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至于期限……大约长达一年。暗地里,则悄悄地帮儿子寻觅起医生来。
刘力扬一听,会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哪里敢不听,立刻当着她的面删除了手机里近百个女人的电话,看到一列下来刘力扬的pào友名单,刘雅又怒又气,蒋方舟在这之后更是对她连番嘲讽,没了笑脸色。
刘雅对蒋梦麟的恨,经此一事更为大盛,蒋方舟毫不掩饰自己对蒋梦麟的欣赏,而蒋梦麟这一次,又直接和儿子撕破了脸面,在未来,他会成为儿子前进方向上最大的阻力!
刘雅不能容忍他继续成长下去,她该做的,就是帮孩子扫清成功路上的一切障碍!
刘雅的父亲刘伟军,之前只是个市委办公室的主任,后来得了贵人的提拔,当上了w市的市委副书记,虽然名头极大,但上头压着野心勃勃的领导,底下又是各怀鬼胎年轻力壮的其他下属,他这个位置坐的极为不舒服,手里的实权也有,但比起从前来,却更加束手束脚了一些,就连好处,也不敢多收。
原本他还为了自己的窘境有些气愤,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贪的pào声打响后,迫于无奈两袖清风的他,反倒被纪检大为称赞,顶头那个老上司,却晚节不保,被无情双规,近来日子春风得意,刘伟军一时间心情极好。
但这极好的心情却在女儿找上门后被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刘雅双眼红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扑倒在母亲怀里,又朝父亲哭诉:“……结果力扬就成了这样了!他那个儿子手段太狠dú了,这让力扬以后怎么办啊!可是方舟现在的态度也很奇怪,他竟然还和我商量让那个孩子来公司帮忙,爸爸!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天哪!太混账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恶dú的人!?”刘母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她只有刘雅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对外孙很是看重,听到刘力扬很可能日后无法人道的消息,她一下子就懵了。
刘伟军抽着烟,脸色晦暗,不说话。
刘母近来因为女儿的经济支持在丈夫面前很有体面,看到丈夫不肯表态,立刻也跟着女儿哭了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孩子在帝都读书?”刘伟军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开口,他在思考女儿说的,蒋方舟建议让蒋梦麟回公司帮忙的事情。
他眼神闪烁,自己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等到了退休,一个市委的二把手没了实权,现在讨好他的这些人只怕立刻就要不见踪影了。女婿的公司是一个非常有利的保障,但现在,蒋方舟这是什么意思呢……
把东西jiāo给蒋梦麟……按照他和自己女儿的关系,这碗粥还能有刘家的一口吗?
哼……
刘伟军冷笑,看来是自己他就没给他教训,让他忘乎所以,忘记了头顶上还有个岳父吧?
“你放心,这事儿我会想办法的,那个孩子在帝都读书,力扬也不是在那儿吗?他怎么做事的,这点东西还要我们教?你有空多让他学点东西,他该学着自己解决问题了。”刘伟军看到老婆一张橘子皮脸上挂着的眼泪,眉头一皱,撇开眼睛不耐地继续说,“至于蒋方舟那里,你放心,我会敲打他的,蒋家的事情你也该搀进一手了,老这么拖着可不行,等有空,你和蒋方舟说一声,去公司财务帮忙,财款的去向你必须要清楚。”
刘雅心中一动,暗自点头,想起刘力扬,又升起些担忧:“那力扬的伤……?”
刘伟军满心不耐,靠在椅背上,开口搪塞她:“我回去问问那些同事,给他找几个老中医看看,病总是要治的。只不过该有的管教你得抓紧点儿了,在这样下去好身子也会被拖坏!”
刘雅泪眼朦胧地点头,站起身,把手上的存折放在椅子上:“那我就先回去了,爸妈新年快乐,折子里是五万块钱,就当是我敬的一点消息,力扬的事情,还要爸爸多多上心了。”
刘母起身送女儿出门,刘伟军看着两人走远了,一伸手撩过存折打开看了一眼,眼中才浮起满意的神色。
37、第三十七章
宋清虚坚决落实了蒋梦麟才命令,第二天蒋母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得知儿子并没有给房东汇去这一季度的房租,蒋母在电话那端满满的都是惊慌失措。
从和丈夫离婚那一天开始,蒋梦麟就表露出了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干练。蒋母是一个没什么大追求和大智慧的人,她会算小账,但看不来金融走向。比起上班赚钱和人打jiāo道,她更喜欢在地里做做农活或者在屋里围几个老朋友打麻将,这种生活从蒋方舟赚钱起他就一直在过。之后离了婚,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在这个社会生存的能力,正好儿子接替了前夫的接力棒做了家里的顶梁柱,她也就心安理得地再次拾起自己做全职太太的生活了。
她一直刻意地逼自己不去想,儿子远在帝都,还未成年,每个月汇到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来的渠道是否正确。
前几日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从前在w市时白白胖胖的圆脸蛋也消瘦了许多,能感觉到他尖细的下巴都出来了。
他是否真的很辛苦?
这个答案一直在李月玲心底有着正确答案,只要去触碰,就定然呼之yù出。
以前的李月玲可以强迫自己不去猜度,她虽然只是个农村fù女,但这个世道究竟有多艰难,她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蒋梦麟每个月固定给她汇两千到五千,在这个年代,实在是一笔很了不得的数字。
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要兼顾在帝都的学业,还要拼了命地赚钱养自己的母亲和母亲带来的穷亲戚,那种苦,李月玲每每触碰到,就感觉难以呼吸。
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儿子?那是她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òu啊!
但即便再心疼,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就像一个怪圈,明明知道自己的弱点和错误,但想要去纠正,太难太难了。
她一辈子都活在兄弟们夹缝中的yīn影之下。父亲和母亲从来都称呼她为赔钱货,她在李家,从小就不受关注,一个女孩子,总是要扛下最苦最累的活儿,吃最少最差的东西,逢年过节,她从未得到过兄弟们都有的零花红包。
她迫切的想要做出点成绩,让父母知道,她不是一个赔钱货!
所以,在结婚之后,即便是和蒋方舟的关系下降到了冰点,她还是抗住压力要给娘家汇钱。即便是明知道蒋方舟在外面有人,她日日躲在屋子里一个人哭,却无论如何不敢离婚。
就是这样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无法阻挡自己婚姻的死亡,最让她惊恐的同时发生的连锁反应也果不其然地出现。
在婚后好不容易对自己热络一点了的父母,对自己重新变回了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